时隔五个月，再次推开主任办公室门的心境截然不同。
那时候她站在门外，门内的林景深只说了简短的两个——不要。
主任刘培开门的时候，见到唐歆站在门外若有所思，诧异地抬头问：“怎么站在这？”
说着，又推开了门。
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放在桌面上，双手交叠在一起，目光变得意味深长：“真不打算留下来了？”
“不了，这几个月谢谢主任的照顾。”唐歆实习过不少科室，胸外主任刘培看上去像个严厉的老头，接触过就会发现，这老头可爱的很。
妻管严，耙耳朵。
科室医生茶余饭后的闲聊对象，没少给乏味枯燥的科室生活增添乐趣。
主任见唐歆去意已决，也不再劝说什么。
扬了扬手，把资料递了过去：“晚上科室聚餐，也算是给沈之初践行，同事一场，你也去吧。”
唐歆迷惑地皱了皱眉，问：“沈之初要出国进修了？”
最近她有点忙，没什么时间和覃琳聊天，偶尔覃琳发过来个消息，唐歆害怕把负面情绪传递给她，都是简短地聊几句就结束了话题。
沈之初要离开这么重要的消息，覃琳竟然从来没有跟她提过。
她们都在学着爱上书屋着沉默，学着承受。
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无法帮你分担痛苦，痛苦的情绪，唯有自己慢慢消化。
主任见唐歆面带愁容，脸上倒是笑意遍布起来：“这么好的机会，那小子要是放弃，能把我气死。”
唐歆晚上虽没有什么事，但她想去看看覃琳。
想着回绝了主任的好意：“主任——我晚上有事，可能去不了。”
主任的笑凝在脸上，语气也变得沉闷：“唐歆，沈之初也算是你的老师了，晚上要是没什么大事，就去吃个饭。我们这些人，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了。”
唐歆只觉得好笑，主任还有多愁散感的一面啊。
她笑了笑说：“好，老地方吗？”
主任满意地点了下头，而后又说：“医务科那边没说什么了，辞职报告我还没往上交，你真不考虑考虑了？”
唐歆摇头。
主任叹了声：“患者家属估计没什么心情再闹了吧，毕竟患者已经去世了。”
“什么？顾安安死了？”唐歆的心脏被撞了下，嗓音不自觉地加重。
消息太突然了。
常年奋战在医疗前线的主任早已见惯了生死，对于唐歆的大惊小怪，他皱了皱眉：“嗯，护士长随访的时候，被告知患者出院后就离世了。”
唐歆的心底一时间很不是滋味，顾安安竟然死了，林景深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快速地和陆淮安在酒店里做些什么？
她无法想象，林景深的心究竟有多硬。
她可以看出顾安安是真的很喜欢林景深，看他的时候，眼里全部都小星星。
期待，渴望，欣喜。
顾安安是真的喜欢他，像少女的喜欢，不掺杂任何**的喜欢。
主任喊了声唐歆的名字，她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她的心忽然安静了下来：“哦哦，晚上我会去的。”
顾安安死了，这个信息在她大脑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
她六神无主地等待着电梯时，陆淮安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
唐歆看了她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在电梯数字上，缓慢上行的电梯，每个数字跳动的都太慢了。
唐歆不想和陆淮安站在一起，她会想起太多情节，太多太多。
“唐歆，我和林景深只是朋友，希望你不要误会，他很喜欢你。”陆淮安说。
唐歆瞅着电梯数字上行的数字，那叫一个慢啊，她根本不想理陆淮安。
她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唐歆就觉得恶心。
陆淮安却接着说：“你喜欢林景深吗？”
唐歆扭头看了眼陆淮安，注意力落在了她脸上的刀疤上，眼神变得冷厉：“我喜欢不喜欢他，跟你有关系吗？”
陆淮安低下头，眼泪落在手背上，咬着下唇，煞白的脸上隐忍着情绪，遏制住哽咽，嗓音低低的：“没有关系，可是我喜欢他，从十六岁开始就喜欢他了。”
她抚摸上自己的脸，抬起充满泪水的眼眸：“这道疤痕是我为了救他留下的，本来我是校花的。”
唐歆因她这句话多看了她两眼，忽的勾起唇角，笑得明媚：“你喜欢他该和他说，跟我说有什么用？”
这些人是不是有病，搞得跟她能控制林景深似的。
他那样的人，谁控制得住他。
陆淮安眼里闪过失落，睫毛轻轻颤动，声音细而轻：“他说要陪我去韩国整形。”
唐歆听到这句话，冷静地抬了抬眸子，看向陆淮安。
“哦？是吗？确实该整整的，女孩子的脸最重要了。”
陆淮安没有想到唐歆竟然一点情绪波动没有，眼圈发红：“你不吃醋吗？”
“我不在乎你喜不喜欢他，也不在乎他是不是陪你去韩国。”电梯门开了，又关了。
唐歆有些懊恼，自己没事在这跟陆淮安扯什么淡。
她冷冷地回了句：“你完全没必要跟我说这些，我不在乎，也不想知道。”
唐歆想起了些什么，勾起唇角，浅淡的笑意挂在嘴角，还带着一丝得意的意味：“不过有件事，可能林景深还没有告诉你。我告诉你也无妨，我啊，和林景深马上就结婚了。”
唐歆很满意于陆淮安那种错愕惊讶无法言表的情绪挂在脸上。
她弯了弯唇，接着说：“所以，你觉得你是在跟我宣告你和林景深的关系吗？别想太多了，他也不会娶你，即便是你救了他。”
她的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陆淮安的脸颊上的刀疤上。
陆淮安只觉得自己脸上的刀疤发躺发疼，心脏像是空缺了一角，明明没有冷风，她却觉得冷得不行。
陆淮安咬着下唇，忽然问：“你不喜欢他？”
唐歆嗤笑了声：“你问这种问题可笑吗，说得好像我不喜欢他他就会喜欢你？”
唐歆并不知道林景深喜不喜欢陆淮安，但从她的神情中，唐歆似乎看出了顾安安的影子。
那个男人，他喜欢谁啊，他或许只喜欢他自己。
陆淮安咬紧了后牙根，眼睛泛红：“他那么好，你怎么可以拿感情玩弄他。”
电梯门开了，唐歆也没注意到里面站着的人，听到陆淮安这句话，她就不爽了。
眉目凌厉，手指蜷缩在一起，她说：“我玩弄他的感情？说得好，我他妈就是玩弄他林景深了怎么着？”
“唐歆——”电梯门里出来的人喊着她的名字。
唐歆凝眉望向电梯里出来的人：“林景深？”
林景深没理她，漆黑的眼底深沉无比，薄唇抿成一道直线。
冷冷地直接从她身边走过，陆淮安擦了擦眼角挂着的泪珠，小跑着跟了上去。
唐歆看着他们并排走的身影，扯唇一笑。
有病！
两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