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好了？”卢振宇清浅的声音从唐歆身侧传来。
唐歆错愕地看向卢振宇，想了会，才明白卢振宇的意思。
勾了勾唇，似笑非笑：“没有，刚才一生气，没过脑子。”
卢振宇伸手去接过唐歆手上的奶茶杯，戳开后递给她，笑了笑：“我很少见你对异性有那么大的情绪，那就是你男朋友了吧，不对，前男友？”
唐歆吸奶茶的动作顿住，抬眸看向卢振宇，眉头挑起：“嗯？”
卢振宇眼里隐藏的笑意愈发清晰地呈现在脸上，他扣住唐歆的肩膀，笑吟吟道：“讲道理，我是想趁人之危的，我太了解你了，就算没有他，也轮不到我不是吗？”
唐歆指节蜷缩，没去挣扎开卢振宇的胳膊，笑了下：“干嘛说这个？”
卢振宇唇畔笑意渐浓：“没别的意思，就是感慨下。”
说完，他没给唐歆机会回答，直接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一个不得不面对的话题。
“唐伯伯的病我觉得还是去复查一下比较好，万一是医院误诊呢。”卢振宇说的时候，觉得心口压抑着某种情绪，却又说不上来是怎么感觉。
唐歆点点头，脸上的神色淡定：“嗯，我下午去找一个师兄，他带我去见他的老师，老师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先了解下治疗方案后，再和我爸爸聊聊吧。”
卢振宇的手从她的肩头拿下，又重新覆上，轻轻地拍了下：“唐歆，不管是怎么样的结果，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唐歆的心脏空了下，眼泪难以控制地往外涌着，嗓音中浓浓的哭腔：“卢振宇——”
卢振宇递了张纸巾给她，想给她擦拭的动作顿住，她不喜欢别人碰她。
他眼底满是心疼：“你瞧瞧你，哭什么啊，这都不像你了。”
“忍不住怎么办？”唐歆的脚步停下，用纸巾拧了拧鼻子，“你怎么和覃琳一样，总是说这样煽情的话了。”
卢振宇怔楞了一瞬，嘴角露出笑容：“别哭了，哥哥给你买个新手机，让你乐呵乐呵。”
“卢振宇，你是弟弟啊。”唐歆破涕而笑。
“好，今天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歆姐！”
换上新手机后，唐歆联系上师兄，约了个咖啡馆见面。
她到的时候，师兄顾之衍已经坐了一会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上学时期的同学学长，对自己唐突的行为，她自觉不好意思，见了面先喊了声：“师兄。”
顾之衍示意唐歆坐下说，端起咖啡浅抿了口问：“你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
“昨天不小心摔了。”唐歆点了杯美式咖啡，视线落在顾之衍的脸上。
顾之衍喃喃：“哦，怪不得一直打不通。”
面对唐歆期许的目光，顾之衍直奔了主题：“我把你给我的资料给我的老师看过了——”
他搅拌咖啡的勺子停下，抬起头对上唐歆的眼睛，问：“病人是你的？”
从顾之衍的神情中，唐歆明白了些什么，反问：“情况不乐观是吧？”
她轻轻地抿了口咖啡，没有加糖没有牛奶，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连心脏都苦得发疼。
她颔首一笑，轻声说：“没事，你说吧。”
顾之衍放下勺子，双手交叠，神色认真：“我老师没来的原因，是觉得没有治疗的必要了，剩下的时间多陪陪病人吧。”
唐歆的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顾之衍将桌面上的纸巾盒推到她的面前，问：“是你亲人吗？”
唐歆眸子里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低着头，眼睫盈于睫，任由泪珠落在咖啡杯中，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
极力控制，嗓音中还是有股难言的哭腔。
“嗯，我爸爸。”
顾之衍心中沉了下，说：“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的。”
唐歆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抽出两张纸巾擦拭着眼角挂着的泪，挤出一丝笑来强装淡定：“没关系，也不是什么**，我没事。”
顾之衍的手机响起，他和唐歆浅浅颔首：“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等顾之衍挂了电话，唐歆笑笑说：“顾师兄，谢谢你了，还麻烦你跑过来一趟，你有事先走吧。”
“我没什么你事，一个老朋友托我办点事，刚好在这附近，马上过来了。”顾之衍端起咖啡杯抿了口。
唐歆准备道别的时候，抬头，看见服务员领了一个熟悉的人过来，她的视线定住，怔怔地看向来人。
林景深没料到她会在这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惊讶，眸中闪着复杂深沉的情愫，但很快被敛住了。
他脸上没什么神情，淡漠地扫了眼她。
顾之衍很清楚看到了两人之间变化，朝着林景深挥手：“你们认识？”
林景深没看唐歆，走到她的身侧，落座，面色缓和了些，语调缓缓：“我的实习生。”
顾之衍面上闪过一丝讶异：“这么巧。”
唐歆在心底冷笑了声，中午还在质问自己，到了下午就说自己是他的实习生。
她低着头看了眼时间，说：“顾师兄，你们聊。”
林景深的余光瞥过，注意力在她的新手机上，不疾不徐地转过脸，对上她的眼睛，面无表情。
被堵着路的唐歆无措地看向他，淡漠地说道：“林医生，让一让。”
顾之衍觉得两人不像是师生，更像是情侣在吵架，一头雾水地看向两人，没做声。
林景深深邃的眼，似冰寒地窖，没有温度，直直地盯着她，沉默着。
唐歆站直身子，不卑不亢地对上他的眸子，深吸口气：“林医生，麻烦让一让。”
林景深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在她身上流转，眸光深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周遭的氛围压抑得让人窒息，这样的僵局，顾之衍不得不开口打破：“既然认识，不如坐一会再走。”
师兄都开口了，唐歆也不好再说什么。
落回座位上，往里面挤了挤，不想和林景深靠的太近。
顾之衍瞅着两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冷，尴尬地笑了笑，招手示意服务员过来。
“唐歆，你换杯吧。”
“阿深你要喝什么？”
“不用了。”两人异口同声。
顾之衍叹了声气，自作主张地对服务员说：“来壶龙井吧。”
唐歆一心只想早点离开这里，她一分一秒也不想看到林景深。
林景深亦是没有开口，深邃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