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歆回到门诊办公室的时候，说自己患癌的女人正在和林景深说什么。
见唐歆一来 ，女人怔了下，变得沉默。
唐歆在进门的时候隐隐约约有听到女人说：阿深，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唐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女人，她的脸上并没有患癌而产生难过，或者是别的伤感情绪。
她很冷静，特别是在唐歆坐下来之后。
果然，和林景深一样，属于冷冰冰的一类人。
两个人，是真配。
林景深不满于唐歆的姗姗来迟，微微挑眉看了眼她，没说什么。
抿着唇，把CT夹进看片灯上，打开灯。
盯着片子看了会，修长的手指指了指片子上的结节。
语气公式化：早期肺癌的诊断是靠病理活检，或切除病理组织后检查。你看你要不要做个胸部活检？
没有哪个医生看了CT片，就确诊为肺癌了。
在没有病理结果之前，就算经验告诉，可以确诊了。
他也不会说的，只要有万分之一可能不是，都不能说。
女人平静无波澜的脸上总算有了紧张情绪，她问：阿深，我还能活多久？
唐歆明显感觉到林景深在听到这个话后怔了下，不知是因为称呼，还是能活多久的问题。
她抬头看向女人，这次比刚才看得清楚了些，年龄和她相仿，只是穿着休闲西装，加上化的妆稍微浓了些，显得比她成熟。
女人瞥了眼唐歆，似不满唐歆紧盯着的神情，语气不怎么好：你好，你能先出去吗，我要和林医生单独聊聊。
唐歆眸光瞥向林景深，他就坐在对面，面色看不出什么情绪，墨黑的眸子看了眼她，又快速低了下去。
就在唐歆准备起身的时候，林景深不冷不淡地声音响起：她是我的实习生，你要是无法信任我们，可以选择对面的胸外二科主任门诊。
唐歆感动了，想哭。
又听到林景深淡淡的没有情绪的声音：在我们医生面前，没什么**。如果你介意的话，还是去找那些医生朋友吧。
难得见林景深说那么多话，唐歆不免多看了眼他。
只见他神色坦然，脸上微微带着疏离的笑意。
女人脸上闪着难堪的情绪，眉头拧了拧，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阿深哥哥，你来安排吧。
唐歆眼底浮现八卦的神情，扫了眼林景深的脸，他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竟然任何情绪波动。
看来他们曾经很熟悉，会不会是林景深的前女友。
想着前女友，唐歆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女人。
瞟了眼放在桌上的CT诊断书，名字顾安安
和她的性格真是不同，安安这名字应该是安静内敛的，但面前的女人给她的感觉是个女强人。
并不是那种能窝在林景深怀里撒娇的小女人，更像是女强人。
呃，窝在林景深怀里撒娇的女人。
会不会是两个人你强，我也强。
磁场不对付，然后分道扬镳了。
林景深淡漠地回了女人话：安排入院就可以了。
是阿深哥哥帮我做吗？
顾安安的声调比之前高，就连唐歆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情绪波动。
林景深低着头，在病历上书写着。
不是。
女人接过林景深开好的住院单，握紧，揉碎。
既然不是你，我也没有必要来这里做了。
唐歆总觉得这女人无谓生死，倒是很看重林景深。
都到这时候了，还在纠结是不是林景深做手术。
正常人不都该考虑良性与否，恶性预后如何等问题吗。
唐歆翻书的时候偷偷用余光瞟了眼，看林景深姿态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单手托着下巴，看似漫不经心，又好像在在深思些什么。
唐歆想他也许在想离去的那个女人。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林景深也毫不例外啊。
唐歆觉得自己魔怔了。
在林景深身边，她总是会变得心不在焉，很难聚精会神。
即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来自林景深漫不经心的视线，灼热探究。
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压抑，唐歆站起来，准备出去。
我去个卫生间。
林景深的眸子沉了沉，看了眼唐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还有资料。
她看书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考过执业医师。
想起前不久她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能考过，他就等着她被打脸了。
打脸？他摸上被唐歆呼了巴掌的脸，眸光黯淡了下去。
唐歆其实也不并不是想要上卫生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感觉到和林景深待在一起，有点不自在。
似乎只要离开有林景深的地方，空气都变得清新香甜。
唐歆站在七楼卫生间门口，往门诊看过去。
惊奇地发现，站在七楼的这面，是能够清楚看到楼下门诊的情形。
刚才林景深要是站在办公室窗口，轻而易举便看到她和阮星在聊天。
管他呢，是他让自己回去拿资料的，再说门诊又没什么人，她翘会儿班，有什么呢。
深呼一口气，转身回办公室。
回去的时候，林景深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只是视线落在她的执业医师资料书上。
她坐回座位上，有些尴尬地盖了盖资料上的字，太丑，没法见人。
肺癌的鉴别诊断是A和C，不是A，B。
唐歆忍不住皱眉，仔细一看，果然是自己选错了。
这题她做了没有十遍，也有个**遍，错的原因绝不是她不会。
林景深在，她的心就像一团乱麻，总想有的没有的。
她能不能找个没有林景深的地方复习，反正林景深的门诊人也不多。
再说林景深独来独往也习惯了，哪里需要什么助手。
林景深懒懒地抬眸，看向她，眸光毫无波澜，一如最初时的清冷无情。
唐歆直直地对上他的双眸，没怂。
林医生，最近几天我能在家复习吗？
主任不在科室，门诊也不是学习的地方。
她想，以往她实习的带教老师都是很理解学生的，都很乐意给学生们放假回家复习功课。
其实她心里没谱，林景深和别人不一样。
他有间歇性神经病，时不时要发上一次病。
比如现在。
他听了她的话，突然笑了，笑得很瘆人。
林景深的手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半边脸。
唐医生觉得合适吗？
林景深的声音低沉醇厚，具有磁性，带着他惯有的冷清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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