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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他修的是‘无形无相、幻化万象’?”

    “老人家错了,无相既有相,万象既多相,世间万物,终归非己之相。”

    说话间,白色大茧轰然溃散,一方虚影岿然而立,既非飞禽,也非走兽,更非五行,乃是一个大大的人影。

    “人相……”

    老人惊呆了,左寒川的这种状态居然是罕见的‘人相’。

    所谓人相就是修行先辈之相,比如‘武圣’、‘文圣’,十分稀有。乃是拜先贤至圣,从而获得力量的法门。

    那么此人修的是哪位先贤呢?

    老人不由得眯起眼睛仔细看了起来,越看越糊涂,此时左寒川的人像幻影虽然很模糊,却不像任何一位先贤的模样。

    “是他祖先吗?”一旁的小开忽然拍手大叫:“和左寒川好像。”

    老人忽然一拍大腿叫了起来:“这孙子……居然再修自己。”

    自古以来,修行人相的人走的都是前辈先贤的道路。而像左寒川这样修自己的则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只是你,并未成道,何来修道之路,又何来修行之法呢?

    这就好像有人问你,你崇拜谁,想走谁的路。而你却说我崇拜自己,我要走我自己的道路。

    这就如同流传的那个笑话,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供桌上摆的关二爷自己。

    修行非戏谈,直接决定接下来的方向。

    左寒川修自己,就意味着他把自己比作先贤,要凭自己独创出一条大道来。

    此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可谓难如登天,不,比登天都难。

    狂妄!疯子!幼稚!不可理喻!傻逼!

    老人的脑子里一股脑冒出许多词来,没个一个是正能量的,差点破口骂出脏话来。隐隐的后悔起来,自己是不是不该帮这小子的忙,白白浪费了得来不易的那口灵气。

    左寒川从老人的脸上看出了失望的表情,心中冷笑:你懂什么,有路即无路,无路即有路,走别人的道路终有尽时,唯有自己的路才会无穷无尽。

    选相而修,虽然刚开始有所依仗,比较顺利。但越到后来则越会被禁锢,最终沦为别人的影子,再难精进一步。

    在那个世界,成仙成皇的哪一个不是修自己的。

    人穷不可怕,可怕的是连想都不敢想,这样的人就算给他一座金山,也注定走背了太远。

    修自己很难吗?

    难!确实很难。

    要不,左寒川不会在那个灵气充沛的世界修行几千年才成为圣手医皇。

    说不难,也真的不难。因为在那个世界他已经创出了自己的大道,如今不过是重走一边老路而已。

    但这些话都没办法和面前这个老人去说。

    所以他只好装作没看到一样,向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多谢黄老爷子相救。”

    “免了!”老人有些不高兴,因为他觉得帮助一个傻逼,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左寒川,还记得我嘛?”小开却不管那个,歪着脑袋问道。

    “当然记得,怎么,这次想乱刻谁的灵位?”对于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左寒川忍不住想逗一下。

    “什么乱刻,我那是纠正,纠正小疯子的错误而已,因为他们西门家本来就……”

    “小开!别乱说话。”老人出声阻止了他的话,那意思很不希望这件事被外人知道。

    左寒川干笑了两声道:“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两位。不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三更半夜,荒郊野岭,一老一少忽然出现在这里救了自己,要说巧合,谁信啊!

    “我们收到消息,说曹烬今晚有行动,就过来凑凑热闹。”

    “曹烬?”

    “就是那个杀你的老头,他是曹家的当家,老头坏的很,已经十几年没有出现过了。”

    “小开,不要多嘴。”

    老人显然有些烦他了,转头看向左寒川问道:“年轻人,曹烬为什么要杀你?”

    这我哪儿知道,我还想知道三更半夜的,一个真气境巅峰的高手为什么死死的追着自己不放。

    心里想着,却没敢说出来,末了摇摇头:“或许最近我与下四门的人接触的有些频繁,惹得他老人家不满了吧!”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算计如何除掉明家,明家的背后是曹家,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准备先下手为强。

    说不通啊!

    就算明家知道他的意图,也该是明家的人出手才对,轮得到他曹烬这尊大佛屈尊降贵吗?

    他想不通,剩下的两人就更想不通了,猜了半天也没猜出个什么来。

    此时天色开始泛亮,萍水相逢,三人拱手而别。

    临走时左寒川看着老人想了想说道:“老爷子,救命之恩,不知该如何报答。”

    “免了,我不缺什么。”老人摆摆衣袖,不以为然。

    “随心而动,随风而散。悠然脱外,固心若中。”左寒川说完这句话,告手而别。

    只剩下黄衣老人呆呆的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黄爷爷,他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小开不明白左寒川刚才咬文嚼字的说了些什么不着边的话。

    老人苦笑一声:“这小子……在教训我。”

    “教训你,他敢教训你,真是恩将仇报的东西,我找他去……”

    老人一把拉住生气的小开,缓缓的摇摇头:“虽然荒唐,却有些道理……”

    老人生性如风,随遇而安,无欲无求。本是修行中很高的一种境界,却也因此受到拖累,已是期颐之数的他停留在真气巅峰整整三十年,每每到突破异气境的时候总是感觉差那么一点点。

    特别是近些年,随着把一切看的越来越淡,这种无奈感就越发强烈,这让其百思不得其解。

    而左寒川的话一下点透了他的结症,修行者是该清心寡欲,随遇而安,不假。但却不可过渡放纵,否则便会消散心志,反倒与修行的初衷背道而驰。

    虽然他与曹烬的心境截然不同,前者无欲无求,后者过于苛求。看似南辕北辙,实则殊途同归。

    若他一直意识不到这个问题,到死都不会突破到异气境。

    老人看向左寒川消失的地方,半天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