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苏长友一张脸布满了愁色。
这话是说了,可苏瑾的表现和回应却让他心里瞬间没了底,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连连叹气。
苏瑾本来还想好好给陆琛庆祝一番的,但是因为苏长友的干预,晚饭一家人都没在一处吃,这事自然不了了之。
最纳闷的要属陆琛。
知道小姑娘为他置办了酒席,他特意推了手边所有事情早些回来,却不想突然间生了这种事情,父女两个都闷在屋里不出来,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瑾本来想等苏长友睡着了再和陆琛说说这事,可不想陆琛当晚只叫月落传了句话便走了,这一忙,就是两天未曾回来。
月落说他是去查案了,她想着先前的两次刺杀一直都放不下心,很怕有人会利用这个时机再对他些做什么。
同时,她又因为苏长友的态度心累的很。
这两日陆琛没在家,苏长友便抓紧了机会,每日在她耳边唠叨个没完,一边说还一边满脸担忧的看着她,脸上的皱纹都比往常深刻了许多。
她看的出来,她爹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的。
其实苏瑾心里是有答案的,叫陆琛搬出去,她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的,但是与此同时,她又实在是不想忤逆苏长友,怕他伤心,毕竟,他是这个世界上待她最好的人。
穿越之前,每次她看到新闻里有因为父母反对恋情而离家出走的女孩都格外不解,总觉得没有父母会坑害孩子,她们实在是太不懂事。可当事情落在了自己身上,她总算是明白了那些遇到父母反对恋情的女孩子家心里有多煎熬了。
为今之计,她得想个主意叫她爹改变想法才行。
可是就凭她这猪脑子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主意,也不知道陆琛能不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陆琛那么聪明,应该能有办法吧?
她无比期盼他能早点回来。
陆琛离开的第三日,许棠儿派人请她过去吃茶。
“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大好看。”
苏瑾这几日愁的慌,脸上一贯带着的笑容没了不说,就连眉角都是耷拉着的。
她坐下:“我和我爹出现了一点分歧,这几日心情都不好。”
许棠儿倒了茶,轻声道:“你爹不是一向很疼你?你撒个娇,再退让一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没那么简单。”苏瑾摇摇头。
若她是苏长友亲生,遇着了这种事情使点小脾气,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的兴许也能迫使他退步,可她与苏长友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却依旧含辛茹苦的养育了她那么多年,甚至为了她一生未娶,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实在不想做出一些事情叫他伤心难过。
果然,总为别人着想的人活的是最累的。
苏瑾叹了口气,甭管许棠儿说起什么事情,她都兴致不高。
“若不然你找些事情做吧,人只要一忙起来,就会忘记那些叫人不高兴的事。”许棠儿提议。
苏瑾轻轻摇头。
其实她有很多事情能做,比如去看看给孩子们的宅子布置的怎么样了,比如去牙婆那里买两个粗使妇人,方便照顾孩子们,比如去看看城里何处有对外租赁适合开药铺的店铺。
可是她完全提不起兴趣。
不想让自己的低气压影响许棠儿,苏瑾小坐了一会就提出了离开,可许棠儿瞧着她有心事,硬是拉着她说了许多宽慰的话。
离开时已是黄昏。
苏瑾一路都在犯愁回家后该如何面对苏长友,却不想推开门便见陆琛坐在院里石桌旁。
她惊喜不已,阴了三日的脸瞬间转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从前和陆琛整日相见她没感觉到什么,可这三日不见陆琛,她还怪想他的,特别是一到夜晚,她总会时不时的就想到陆琛,觉都睡不好。
陆琛今儿穿了身苍色祥云袍,发束玉冠,腰戴玉佩,矜贵非凡。
他起身迎向她:“下晌回的通州,一身晦气,在楚莫言那洗漱好了才回来。”
她立刻拉着他前前后后的检查:“没受伤吧?”
“只是查案而已,怎会受伤。”对于她那紧张自己的小模样,他很受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还不是担心你再被人追杀。”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又道:“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好几日没吃药,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妨碍。”
不得不说,钦差大人身体的恢复能力真的很强。
苏瑾确定他身体无事才放心,正巧苏长友从屋里出来,看见二人站在院子里说话,他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唤了一声:“闺女,进屋吃饭。”
“哎!”苏瑾应了一声,看见苏长友才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和陆琛说过那事,当即小声嘱咐:“我爹一会要是对你没什么好脸色,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也别与他置气。”
陆琛不解,不知她为何出此言。
“一言半语说不清楚,稍晚些和你解释。”苏瑾留下了一句话便进了屋去,陆琛微微挑眉,抬步紧随。
苏长友节省惯了,纵然现在他家不缺吃用的银钱,他每日做的依旧只是些普通的家常菜,因为今日陆琛回来,他特意添了一道肉菜。
一码归一码,陆琛总归是客,他不好怠慢人家。
往日里吃饭的时候,苏家人都是有说有笑的,不大讲究什么食不言,陆琛每次都安静的听她们讲话,很喜欢那种烟火气息浓烈的氛围。
可今日,他的小姑娘自从上了饭桌就一直闷头吃饭,苏长友也没说半句话,异常沉默,唯有苏子沛对他依旧热情,陆叔叔陆叔叔的叫个没完。
陆琛给苏子沛夹了块肉片,转念便大概清楚,知道今日这父女二人异样的表现应该与那日他临行时苏长友和苏瑾谈话的内容有关。
而且根据小姑娘那时的叮嘱来看,此事与他有关。
心里有底,陆琛吃饭时依旧慢条斯理,不急不躁。
天气阴沉,瞧着似乎是要下雨。
用过晚饭,苏长友带着苏子沛出去遛弯消食,临走时特意叮嘱:“闺女,那件事你寻个机会和陆公子说一下。”
“爹,就不能再打个商量?”她在做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