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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一笑轻轻挣脱,笑道:“将军好意,在下心领。不过不碍事,我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

    曹洪也看不下去了,“当今乱世,有钱也没地儿买。哪怕是世家豪门,家里又能有多少存粮?再说了,我那哥哥曹仁是个死心眼。只要是军资,到了他的嘴里,别想掏出来。”

    “一笑先生,你就委屈这一回,给段煨、任嚣磕个头认个错,把命保住了再说。”

    王一笑道:“真不用,几位,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向那两个狗东西低头,他们也受不起。再者而言,不过是二十万石粮食,王某心里有数。”

    于禁见实在劝不动他,就一咬牙,怒道:“好好好,你如此不知死活,我不管了。王一笑,到时候你可别舔着脸,哭着求着找我说情!”

    他一甩衣袖,扭头就走。

    曹洪重重的叹了口气,“先生——!你这又是何必呢。认个错又能怎么样?二十万石粮食,你以为闹着玩?够十五万大军吃一个月了!你到哪去弄?”

    王一笑只是笑了笑,并未接话。

    曹洪眼见如此,气的一摆手,转身走了,“好好好,你王一笑是谁,你有能耐!我也不管了!”

    王一笑哭笑不得,看了看孔融,问道:“北海先生也要劝我磕头认错?”

    孔融老脸一耷拉,扶着假牙哼道:“你呀,进相府做官才几天,当真飘得不是你了。算了,我也不劝你,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回头,我让家里奴仆给你送两千石粮食过去。老夫家里也只能拿出这么多。”

    孔融是孔子二十世孙,又身为北海相,家底深厚。可就算如此,两千石粮食对他来说,数额也十分巨大。

    乱世之中,各郡各地谁都缺粮,哪怕是朝堂之上也不例外。就比如说当今天子汉献帝刘协,在没被带到许都之前,就缺粮缺到连俸禄都发不起了。只得把公田分给百官,让他们自己收取租税,抵扣俸禄。

    王一笑想在许都筹集二十万石粮米,几乎是痴人说梦。

    他回到家中,正要仔细盘算盘算,但迫于邹夫人的淫威,只得被她狠狠的蹂躏了一番……

    之后就带上金钱,与刘碧野一起,到街面上的粮行看了看。

    二人刚到第一家门外,尚未进去,店里的伙计就直接说道:“客人,我家的粮食卖完了。”

    王一笑点了点头,便与刘碧野来到了第二家。

    第二家的粮食也卖完了。

    接着便是第三家、第四家、第五家……

    一直到第八家,所有的粮行都是众口一词,全卖完了。

    刘碧野大感诧异,“怎么今天粮行的生意这么好?”

    王一笑暗自冷笑,不用想,这些粮食肯定被任尧、段煨一众人等买空了。

    他站在第八家粮行外,说道:“这家若是也卖完了,我们就回去,不买了。”

    二人刚要进去,街面上忽然闯来一队人马。为首二人,正是任尧、路招。

    “冤家路窄啊,长史大人。”

    王一笑微微冷笑,“怎么,要绝我的后路?”

    任尧眯起双眼,满脸轻蔑:“你还有后路?只怕早就无路可走了吧。”

    刘碧野脸一横,急忙冲进粮行,掏出钱袋,啪的一声甩在柜上,金块随之散落一片。

    “店家,你们这里所有的粮食,我全要了!”

    店家掌柜看了看刘碧野,又看了看门外站着的一队官兵,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他把金块推向刘碧野,连声催促道:“不卖,你赶紧走吧。”

    接着,他小心翼翼的走到任尧面前,陪着笑道:“大人,你们要买多少?”

    刘碧野气的直发抖,可店是别人的,他毫无办法。

    任尧伸手抓起一把稻米,扬了扬,满意的笑了笑,“全要,赊账,我们现在就带走。”

    掌柜连连说好,转身就命苦力即刻装粮。

    任尧看着王一笑,一边摇头,一边啧啧出声,“王长史,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实话告诉你,许都城所有的粮行,我全包了。”

    王一笑反问道:“借着官兵,强买强卖?”

    任尧不禁嘿然,“强买强卖也算本事,你有本事,让店家卖给你啊?你能从这里买走一粒粮食,算你能耐!”

    话音刚落,粮行后院忽然传来一声狗叫。紧接着,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一笑先生,你怎么来了?”

    王一笑看了过去,竟是诗赋大会中输给自己的戏志才。

    他还未开口,任尧就已经满脸大喜的叫道:“戏先生!竟然是戏先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先生之名,在下听闻已久。倘若不弃,不如一起喝两杯如何?”

    戏志才瞄了他一眼,连话也不答,弯腰抱起跑进来的那条母狗,走到王一笑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戏某,见过先生。”

    说罢,按了按着狗头,一本正经的道:“夫人,先生来了,快见过先生。”

    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戏志才不以为意,指着店家掌柜道:“一笑先生既然要粮食,那就全都装好,送到平安大街先生府上。”

    “这家粮行正是戏某的产业。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算是戏某的赔礼。”

    王一笑心中触动,正要感慨几句,任尧却站了出来,一脸忧愤的道:“戏先生!你店里的粮食我全要了,怎么能转手送给了别人?那王一笑一介贱民,和他结交,当真丢了您的身份。”

    戏志才一听,双目中即刻闪过一丝怒意,但在王一笑面前,强行忍住了。

    他再次无视任尧,抱着那条母狗,继续对王一笑欠身说道:“先生惊才绝艳、出口成章,随手拈来的几首诗作,全是千古绝唱,在下输的心服口服。而先生不仅有大才,又有大德,戏某走后,先生所说的那些话,我已经听说了。”

    相府诗赋大会,戏志才认输之后,虽嚎啕大哭、凄婉难当,可还是义无反顾的三扣九拜、娶母狗为妻。王一笑见他如此,也生了恻隐之心,曾当着曹操的面对众人言明:若戏志才不计前嫌,他也将此事揭过不提。

    这话传到了戏志才耳中,令他对王一笑的胸怀大为折服。几次三番想去平安大街拜访,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眼下王一笑既然来到他的店里,戏志才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了。

    他挤出一丝笑容,对王一笑拜了拜,“先生,这里人多口杂,更有些不识相的,一直叫个不停。不知肯否赏脸到后院一叙,喝上几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