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是冬至了,屋外的积雪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少天,寒风凛冽刮的莫悠脸颊生疼。
屋内的炭盆烧得噼啪作响,莫悠一进房间就直接蜷缩进床上的被子里,说什么也不愿意出来。
徐苏婉无奈地笑笑,放下手中的针线活。
“还说要当个小公子呢,才一点冷就受不了了,也不怕让其他姐妹笑话了去。”
徐苏婉调侃着,莫悠缩在被窝探出头来,一副笑死也要也不出门的架势。
“看样子,今天是不打算继续跟你父亲一起去军营了?”
为莫悠整理好凌乱的头发,徐苏婉重新坐回炭盆边,拿起做了一半的绣品。
“我”莫悠瞬间成了苦瓜脸。
倒不是真的不想去,只是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正耀国土地处北方,而且温度明显比二十一世纪的北方要冷的多,都穿成企鹅了还觉得浑身僵硬。
还好将近两个月的习武没有白费,至少在身体素质方面比起开始要强了不少,只要不是遇到高手,都有回旋的余地。
不知道王景卿过后跟宇杨说了什么,宇杨竟然同意他与莫悠一同习武,王景卿给出的理由是,体弱就更应该多多锻炼。
向来喜欢凑热闹的方少君见此,更是不甘清闲了,也要加入莫悠的队伍,原本的四人好友一下少了两个,另外两个分别是钱瑞轩和安顺,纷纷跟着方少君的脚步追着宇杨。
于是原本莫悠一人想要练武的场地一下子多了四个人,方少君时不时又爱挑莫悠的刺,没少被打。
宇杨的要求很严格,尽管莫悠是女儿家,但是当下定决心要习武的时候,便做好了受伤的准备,这段时间宇杨对莫悠也改观不少。确切地说,从莫悠能准确猜出曲馥影真实身份的时候,宇杨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再也不是那个只会躲在他们身后的小女孩了,哪怕她才不到十四岁。
莫悠依依不舍地从被窝中出来,一阵风吹进屋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你爹可是一大早就出门了,今天外面风雪交加,你今天要是想偷个懒呢,我想他也会同意的。”徐苏婉并不意外莫悠的退缩,语气里也听不出是同意还是反对。
莫悠挪到徐苏婉身边,头枕在徐苏婉腿上,各种粘腻。
“母亲为什么会同意我男装,同意我习武?”放在如今这样的时代,她莫悠可以算得上是最出格的了吧。
“因为我也明白,一味地保护你,让你远离所有的纷争,最终都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徐苏婉叹了口气,很清楚心里那个不愿意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从一开始生下了你,我和你父亲都希望可以保护你一辈子,无论你长大成人还是结婚生子,可是当你受伤,当你身中噬心蛊.我便知道,我曾经认为的保护只会成为你的拖累。”
莫悠张了张嘴,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下。
“月皎,你才十三岁,我与你父亲花了那么多心血,却还是会将你牵扯进危险之中,所以我也开始明白,是应该让你有自己的选择。”
听着徐苏婉如此娓娓道来,莫悠不争气地又红了眼眶,如果当初二十一世纪的父母能如此懂她,又何必把她逼到那样的境地呢。
莫悠咽下眼泪,抬起头给了徐苏婉一个大大的笑容,奔也似的出了房间。
既然选择了,那无论如何也应该坚持下去,这样就算到时候还是失败了,好歹也努力过。
不能再在这个世界也遗憾一生了。
当莫悠赶到校场军营的时候,风雪已经停了,太阳挂在天上似乎没哟一点温度,外面还是冷的刺骨。
“月皎,你该不会赖床了吧,怎么现在才来。”方少君不怕死的日常调侃又开始了。
莫悠撇了他一眼,切了一声直奔自家父亲的营帐。
“老爹,你来军营也不叫我.”莫悠抱怨着进门,剩下的话却卡在嗓子眼。
“封独道长,瑶儿?”
宇杨面前正坐着封独道长和徐瑶,还有正在被把脉的王景卿。
见莫悠疑惑的眼神,宇杨招了招手,解释道:“景卿身体不好,封独道长是我请来的。”
“上次封独道长直接不告而别,老爹,你知道上哪请他吗?”莫悠瞪了一眼宇杨,自己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徐瑶安静地坐在封独道长身边,等待着封独道长诊断结束。当然她也注意到,自莫悠进门后,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目光的王景卿。
看样子,是有人早就动心了啊。徐瑶心里暗自想着,嘴角不由得勾起,她依稀记得当初的四皇子文霄阳就注意过她的表姐,没想到现在这个王景卿却是也怀着别的心思。
“如何?”
封独道长收回手,面色并不好。见状,王景卿的期待也渐渐消退。
“是谁长期供你服药的?”封独道长神色严肃起来,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是与王家一直交好的一位医师,名叫风虔。”
“哼!”封独道长一巴掌排在桌案上,在场人皆是一惊,“我就知道是他!”
“道长,可是有什么问题吗?”王景卿还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让封独道长如此不悦。
“哼,你就算是早产难产,你也顶多就是你同龄人稍微虚弱一些,何至如此?也亏的只有风虔,使用五常散掏空身体,又让你对此药产生依赖,不得不有求于他,真是用的一手好药!”
封独道长整个人都不好了,五常散本非什么毒物,但却会像毒品一样掏空身体,让人体对它产生依赖性,非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
听了封独道长的解释,王景卿脸色阴沉下来,本就不是毒物,所以即便是太医验药也验不出结果,可是风虔如此做仅仅是为了控制他吗?
“师父你认识这个叫风虔的人?”徐瑶疑惑出声,从来没有听封独道长提起过。
“哼,我本名风南,风虔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上次回京城是因为王世勋相邀,与风虔也匆匆见过一面,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一个在岁月山的道士。”
“风家在京城是有不少医师和药铺,可是却成不了气候,毕竟有庄家在前,凭现在的风家,还难以望其项背。”宇杨解释道。
莫悠看向王景卿,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安慰,一个信任了那么久的恩人,到头来成了谋害自己的仇人。
然而王景卿只是平静地看着前方,让人看不出在思索什么。
“可有医治之法?”王景卿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但是莫悠却觉得后背一凉。
“很难。”封独道长眉头紧锁,“我早已是风家的叛徒,这件事,可能还真得问问庄逸风那个小子。”
“既然还有办法,那大家就不要太悲观了。”莫悠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担心,“景卿,庄大人与我也算相熟,况且庄大人宅心仁厚,不会置之不理的。”
王景卿没有在军营停留多久便回城了,莫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往后的十几天都没有见到王景卿,心底升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半个月后,风虔被发现暴毙在自己房内,而王景卿也重新出现在莫悠眼前。
任凭是个明眼人也看得出是王景卿的手笔,但是奈何没有谁掌握足够的证据,最后连仵作都判断是突然暴毙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明显的中毒迹象,正常得像自然死亡。
这样的手法实在是太干净了。
黑夜中,风雪还在继续,屋外呼啸的风声,与房内温暖的空气有着极大的落差。
莫悠伏在案前,借着月光观赏着外面的雪夜。前世在南方,可是很少有这样的机会的。
屋外传来一声不同寻常的声音,金徹立刻出现在莫悠身前,随时准备护主。
“无事,想必,是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