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悠比吕清明要早来到逍遥楼，这次没有大张旗鼓用将军府的马车，而是孤身前来。
天字号的包厢独立而且隔音，其他房间里的声音很难传到这里，当然也很难传出去。
莫悠一改常态，一身男子便装，乌黑的长发高高的盘起，碧色的发簪衬得自己越发清秀灵动。
可是宇月皎如今才不到十四岁，这样的装扮在莫悠身上，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就像是一个少年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
“小姐你”这个暗卫名叫金徹，是宇杨给她的暗卫头领。
然而金徹现在跟在莫悠身边，习惯隐在暗处的他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你最好早点习惯，我估计以后这样的装扮不会少。”莫悠喝了口茶，随口说道，“你是暗卫，业务能力不能这么低，要叫我公子，不准再错了。”
“业务能力？”金徹顿了顿，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莫悠撇撇嘴，并不打算解释这种现代名词。
在家换衣服的时候，小茹也看的一愣一愣的，莫悠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代看不出人男扮女装了，因为在古代女子随意穿男子的衣服是不合法理的，就像未出阁的女子出门必须要戴面纱一样。
所以男子就是男子，女子就是女子，是种刻板印象。
在出门的时候小茹就各种别扭，生怕莫悠被发现要浸猪笼一样。
“吕相有没有说他一定会过来？”莫悠不耐烦地摩挲几下衣袖，坐姿都快保持不住了。
“回小.小公子，属下告知吕相的时候，吕相说了会来，至于到底会不会属下也不确定。”金徹回禀道。
答应了还放人鸽子就很不道德了呀。莫悠心里打鼓，吕相的形象一直是从吕如灵和曲馥影那里得知来的，而莫悠相信眼见为实，所以尽管连吕如灵都怨怼自己的父亲，莫悠也尽量不用有色眼镜看待吕清明。
可是现在吕清明的态度让她觉得，这个吕相肯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无论是冷血无情还是其他的什么，都可能是这个人在外面装出来的，只能说是个心思深沉的人。
就在莫悠皱眉想骂吕清明的时候，逍遥楼楼下突然一阵骚动。
莫悠走向窗边，逍遥楼门前赫然停着相府标志的马车。
“吕相来了？”莫悠询问的目光看向金徹，金徹会意走出包厢。
将吕清明引进包厢后，金徹也自觉地退出房间。
莫悠回头看了一眼吕清明，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宇小姐？”吕清明一愣，原本还以为是谁要找他谈事。
“冒昧请吕相前来，月皎深感抱歉。”在接收了原主的所有记忆后，莫悠总算是承认了自己宇月皎的身份。
“宇小姐有事可以直说，我与令尊也算有些交情。”吕清明自来熟地落座，给自己倒了杯酒，随意地吃着桌上早已备好的饭菜。
“曲馥影是苗疆蛊术的传人，为什么吕相要隐瞒曲馥影的真正身份？”
吕如灵虽不齿吕相对自己母亲的绝情冷酷，但说到底那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多话。可是曲馥影的身份，以及昨日的险些遭遇不测就不同了，这跟曲馥影有着直接关系。
“在正耀使用蛊术乃是大罪，月皎相信吕相不会不明白吧？”
吕清明的手停留在原处，嘴角动了动却终究是一言不发，莫悠也不着急，只是继续看着他。
“前段时间我因为蛊毒缠身，一时气愤下，下令当场格杀曲馥影，事后家父将此事转述丞相大人，难道相爷真的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吕清明是真够沉得住气的，看着吕清明的样子，莫悠心底有些打鼓，但是吕清明没有直接甩袖离去，说明这是个人物。
一般的大人被一个小孩这么追问，大部分时候是会恼羞成怒的，更何况吕清明是丞相，一个一品大员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孩子说什么呢。
“如果如灵如你一般聪慧，我也能省不少心。”
半晌，吕清明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莫悠云里雾里，吕清明又继续开口。
“馥影是我从苗疆带回来的不假，她的身份我却是一早便知道，我隐瞒她的身份，是为了她可以在相府能过安稳的日子。”吕清明叹了口气，似乎在回忆往事，“木心是我的结发妻，馥影是爱我，可她也善妒，她不允许除她之外的女子与我接触，哪怕是木心也不行。”
吕清明说这些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当然吕清明也不觉得宇月皎能明白，毕竟对方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木心在我面前性格一直很温和，至于当时宇杨说的虐待如意.我并不知情。”吕清明放下酒杯，难得的眼里露出一丝悲伤。
“你连曲馥影是假死都不知道，甚至曲馥影取代了范木心都没有察觉，你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莫悠忍不住嘲讽道，吕清明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深沉了，明明是跟自己父亲差不多的年纪，但是看起来就像是活了几辈子看透人世似的。
“在这一点上，我可能确实不如宇杨。”吕清明不可置否。
但是这么多官宦人家，又有几个能与徐苏婉相比的呢？况且他身为一国宰相，如果独守发妻，最后只怕也难以善终。
“宇小姐今天找我来，该不会就是为了与我谈论后院的事吧？”吕清明理了理思绪，重新回到原本的状态，看向莫悠的目光也回归平静。
“如灵与我都遭到了追杀，难道吕相就不想查明是谁吗？”莫悠皱了皱眉，面前的人实在是太摸不透了，感觉自己现在一点主动权都没有，全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吕清明没有解释，只是留下了一句结论，“你还小。”
没等莫悠回答什么，吕清明已经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准备出门。
“吕相！”莫悠站起身喊道。
吕清明脚步顿住，身后传来莫悠的声音。
“爱一个人是自私的，曲馥影是，范木心也是。”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该经历的大部分也已经经历过了，当初唐烨背叛，她甚至也选择了自杀那样极端的方式。
吕清明没有回答，停留了一会便离开了。
莫悠垂下眼睑，不禁觉得吕清明真是说不明白的直男，曲馥影和范木心那样的争风吃醋都搞不明白，还是古代的男人都只认为那是女子善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