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都市街灯火通明,似乎黑夜并不会成为人们休息的理由。莫悠如往常一般在楼下的小吃店吸溜完最后一口酸辣粉,满足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
想到接下来就得回家,莫悠撇了撇嘴角,顿时垮下脸。倒不是回家有什么不好,而是家里现在的情况让她根本不想回家,至少现在不想回家。
然而这份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莫悠付完钱就向着自家的楼层走去。莫悠今年已经二十五岁,独立心思较强的她早就在跟父母商量着要搬出去住,可是莫悠的父母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满脑子除了让莫悠赶紧结婚搬出去之外,完全不允许她独自居住。因为这件事,莫悠可谓是抓破了脑袋。
她父母一直说自己不是不开明,只是怕她被骗,甚至连她每天几点回家都要管,就算加班也不能太晚,有时候莫悠觉得谈恋爱也似乎只是奉命行事。莫悠真的不明白,自己于父母来说究竟算个什么呢?或许只是一个可以控制的对象罢了。
尽管是这样,莫悠也没有想过要责怪父母什么,只是他们的旧思想观念根深蒂固。除了喜欢控制,法律意识和为人处世的三观也与现代大相径庭,莫悠自认已经没有本事再试着去改变他们,毕竟这么多年的社会大发展也没能让她的父母醒悟,只希望能尽快从这窒息的掌控中脱身。
莫悠快走到家门口时,低头在自己的背包中翻找着钥匙,却看见家门并没有关,一个人影正倚在门口,动也不动。莫悠走近,不出意外地看见正是自己的母亲。
“妈,你在门口干什么呀?”莫悠母亲的脸上不仅挂着未干的泪痕,就是手臂也有些小擦伤,莫悠猜测肯定他们两人又打架了。
对于父母之间各种矛盾,莫悠真是司空见惯。从小到大三天两头的吵架,每次都是不可开交,要是再厉害一点,莫悠的母亲就宛如一个泼妇,面对这样的母亲,莫悠也只能忍受。
“没怎么,就是跟你爸吵架了。”莫悠的母亲把头偏向一边,随口回答。
“为了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就是生气。”吵架的理由对于莫悠母亲来说似乎已经可有可无。
莫悠叹了口气不再追问,进到客厅才发现家里因为真吵打架早已是一片狼藉,此时莫悠父亲正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一言不发。
莫悠也懒得再问他们为什么打架,只是默默地清扫“战场”。
好不容易打扫完一切,莫悠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便去洗漱睡觉了,至于父母,呵,她没必要去管。
夜里不知道几点,莫悠被模模糊糊的吵架声吵醒,发现从另一个房间再次传来父母吵架的声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你心里就是没有这个家!你就是看不起我!”莫悠母亲歇斯底里的声音。
“你不信我没有办法,但是你也别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每次什么事都是你自己认为的,然后就是真的?”莫悠父亲打心里感到莫悠母亲是真的不可理喻。
“如果不是看我们孩子这么大了,我早就跟你离了!这么多年跟着你,真是白瞎了!”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躺在床上听他们吵架的莫悠,莫悠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听到这句话了,说真的,与其这样永无止境的争吵,最后闹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其实真的还不如离了。
莫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他们的吵架声踢出脑海。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真的太累了,莫悠迷迷糊糊再次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晚上没有睡好,莫悠第二天顺利迟到了。同事见莫悠顶着两个莫大的黑眼圈表示修仙还是不要修了,狗命要紧。
“哪啊,昨天晚上爸妈吵架闹得我一夜没睡好”莫悠揉了揉眼睛,这个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唉,夫妻吵架嘛,常有的事,况且是自己爸妈,没必要非去较真的哈。”同事安慰着。
如果放在以前莫悠也会相信夫妻之间就是这样的,但是过了这么久,见了这么多人才发现,貌似只有她是这样永无止境地争吵的家庭。
“不过话说回来,我今天见到你男朋友了,他跟好几个其他男生一起进了一家酒吧,具体的我没有看清,但是我问了其他朋友,听说那家酒吧还挺乱的,你要不要注意一下,好好管管你男人啊?”同事坏笑地调侃道。
莫悠的男朋友叫唐烨,是从高中就认识的朋友,后来念了同一所大学,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男女朋友。但是莫悠对于另一半的概念意识非常薄弱,就她自己而言就十分反感那令人窒息的控制欲,所以她对唐烨一直没有过多的干涉,更加不会去管他的社交。
“如果男人是靠我管出来的,那这个男人也不配我托付终身。”莫悠摇摇头,不以为意。
“小悠,你知道吗?爱哭的孩子有糖吃,像你这么懂事的人,很容易单身的。”莫悠知道同事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是听到她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今天早点下班,今天是我跟唐烨在一起的五周年纪念。”莫悠轻笑一声,尽快地结束了自己手上的工作。
唐烨喜欢跟朋友出去玩她一直都是知道的,相反的,莫悠本人是个宅女,宁可蹲在家里发霉也不想出去,这么多年的父母影响让她变得有些社恐。
趁着天还亮着,莫悠打车去了那家她看了好几次的店,用这段时间攒下的钱买了唐烨曾经说过喜欢的那款手表。那时候他们都还刚毕业,工作的刚刚起步让两个人都变得非常无力,但还是庆幸他们能够走到今天。
莫悠提前到了唐烨工作的公司楼下,没有给前台报备就一直在楼下等着。
听到电梯到达的声音,唐烨的声音也随之而来,莫悠对唐烨的声音非常敏感,马上就能听出他此时的心情不错。莫悠悄悄地躲在后面,想等唐烨出来的时候给个惊喜,然而等莫悠转过身时,却看到唐烨正跟另一个女孩走在一起,还交谈地十分投机,最让莫悠惊诧的是,他们正互相揽着对方的腰。
看到这里,莫悠不用想都知道,她跟唐烨,已经彻底结束了。
莫悠打开手机,拨通了唐烨的电话,唐烨看了一眼手机,松开了抱着身边女孩的手,接通了电话。
“喂悠悠。”唐烨的声音很好听,莫悠也不止一次地夸过他的声音好听,但是现在,莫悠却觉得他的声音,真刺耳呢。
“唐烨,我们分手吧。”莫悠的声音很轻,但是很坚决。
是的,爱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可她莫悠,却偏偏生来就不爱哭!
“为什么?”唐烨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只见女孩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为什么?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更想知道,你怀里的女孩子知不知道你我的事。”莫悠强忍着心里被绞着的疼痛感,继续讥讽道,“我本以为你会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想来,的确是我瞎了眼。”
挂掉电话,莫悠转身就要离开,而自己的胳膊却被一只有力地手牢牢抓住,莫悠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会是谁。
“悠悠。”唐烨没有说其他的话,他刚刚还搂着的女孩此时正被他丢在原地。
“悠悠,我。我不想失去你。”
“唐烨,从你做出这种事情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我们没有以后了。”莫悠转过身,抬起头对视着唐烨,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莫悠从来没想过,那些在电视剧里的情节,会这样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哪怕她知道这不是她的错,但是却忍不住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没有等唐烨回答,莫悠挣开他的钳制,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唐烨的视线。莫悠就这样无目的地跑着,本来买给唐烨的礼物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迹。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雨水一滴一滴地落在脸上,才发现本来晴朗的天空已经布满乌云,随时都有可能下暴雨,现在只是暴雨前的预警。
要是换做平时,莫悠肯定就忙着收拾东西赶回家,免得在回家之前淋成落汤鸡。但是现在莫悠并不想回家,也许现在,雨水反而能让她清醒。
回想过去与唐烨的种种,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雨很快下大了,周边的行人脚步也快了起来,莫悠抬起头,雨水砸落进眼睛里,让莫悠有些睁不开眼,然而即使如此,莫悠还是保持着这样抬着头的姿势。
“莫悠,看看,这就是你热爱的一切,这就是你拼尽全力去保护的”莫悠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道,眼角不断流下的不知是雨还是泪,“真是讽刺啊,对吗。”
莫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就是觉得原本安稳的生活,突然失去了方向。莫悠放慢了脚步,眼神空洞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看着眼前陌生的事物,莫悠有些无奈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迷路了。
可是莫悠也没办法停下脚步,因为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丝危险的气息。莫悠侧过身,果然看到不远处一个男人若有似无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游离。空气中的温度因为一场暴雨来去匆匆反而有些闷热,莫悠垂下眼眸,思索着该如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