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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记得前世历史书上说过,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华夏人民的头上有三座大山,即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这三座大山就像是如来佛的五指山一样,将华夏人民死死地压在底下,动弹不得。

    这三座大山,在现在这个世界里,同样存在,同样巨大狰狞,尤其是天师城这座最繁华的城市里,表现尤为明显。

    短短两天,这一路上看到的景象,让岳枫触目惊心。这里的压迫和屈辱,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简直随处可见,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每一段时间,都在上演。

    十里洋场,洋人的地盘就不去说了,光光是这天师广场周围,就有无数的丑恶。

    短短两天,岳枫看见的不平之事,就有三十多件,有恶棍欺负人的,有帮派吃霸王餐的,有教派收份子钱的,甚至还有匪徒光天化日抢钱的,至于兵痞、流氓、警察、黑帮,那就更不用说,数不胜数。

    只是,现在的人们,似乎还完全没有抵抗的意识,就像那一对卖花的姐妹俩一样,遇到了帮派的侵扰,居然只能乖乖地等候在路边,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只能接受对方的宰割。

    岳枫相信,这不是他们不想抵抗,而是因为这是无数人用鲜血换来的教训,做个顺民,可能会受苦受累受折磨,但起码不会死,还能苟活着。

    这就是愚昧的百姓,这就是千百年来统治者们刻意灌输的思想,面对强权,面对压迫,唯有顺从,顺从再顺从,做个顺民,那就可以暂时不死,哪怕生不如死。

    岳枫前几天看到一份报纸,说是前阵子,某个县有个法兰奇人,开车撞死了一个小男孩,自己到了县衙,提出要赔偿,结果把县官给吓着了,这县官查找律例,也不知道该怎么判,因为没有先例,律例上只有骑马撞死人的判罚。

    律例上是这么说的:因为天气关系骑马撞伤人的,赔偿医药费,还得把坐骑赔给伤者。如果把人撞死了,要打一百大板,劳教三年,另外赔偿死者家属埋葬费,其坐骑则被官府没收。

    可这是洋大人啊,县官敢这么判决吗?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判啊。于是,该县官就判了个葫芦案,决定让他赔偿十两银子了事。

    然而这个判决,就连法肇事者本人也看不下去了,他说,前几天,他有个朋友,开车撞死了牧民的一只羊,尚且赔了三十两,难道这一条人命,还不如一只羊吗?

    最后,在法兰奇人的坚持下,赔偿了死者父亲五十两银子,把大家感动得眼泪哗啦,尤其是那男孩的家人,竟然当场给这位洋大人磕头谢恩!

    最可笑的,这件荒唐的事情,竟然还被传成了美谈,登上了报纸,大家都夸赞法兰奇人的美德和慷慨。

    岳枫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当场就气炸了,将报纸撕了,这让他想起了前世那个著名的李木仙案,也是一样的荒唐,一样的可笑。

    这是一个叫做李敦白的红顶洋人亲身经历的,他是第一个加入我党的美国大兵。

    案发时,他还在美军军队服役,在美军军法处赔偿部工作,他接手了一件案子,即是李木仙案。

    案情是这样的:一位美军空军上士,在肇事的前天晚上,借了一辆军车去城里寻花问柳,结果错过了回营时间,于是索性灌了两杯烈酒壮胆开车回营地。

    在经过李木仙家所在的巷子里,李木仙正在踢毽子,这个美军空军上士见状,就想吓唬这个女孩来找点刺激。

    于是,他把车故意擦着小女孩的身边开过去,没想到把她撞死了,这人一看不妙,就迅速逃离了现场。

    案子发生后,李木仙的母亲受不了这个刺激,精神崩溃并于一段时间后就去世了。

    后来李木仙的父亲李瑞山通过甲长、保长将索赔的要求送到了美军军部。

    经过多方交涉,最后赔偿费是26美元,而在前不久,美军有人撞死了当地农民的一匹马,还赔了150美元。

    怎么一条人命还不如一匹马呢?李敦白觉得很不可思议,就询问那位理赔员,结果这位理赔员说,赔偿金是基于丧葬费和死者的收入来确定的。一个小孩子没有收入,而且一个小棺材也花不了多少钱,一匹马是有价格的,但人却没有。

    于是,这个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定下来了,更不可思议的,当天晚些时候,这位父亲又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要向他退回6美元,这把李敦白搞糊涂了。

    后来一想,他就明白了,这就是华夏官僚们的办事规则,能帮忙办事,但是不能白帮,要收回扣,李瑞山以为他也像那些官僚一样,所以就来退回这6美元以作谢礼。

    李敦白还是有点原则的人,当然没要,但这件事情给了他很大的触动,所以,后来他才慢慢接触到了一些不一样人,最后加入了那个组织,成了一个著名的红顶洋人。

    原因也很简答,因为那个组织,真的把人当人看,把人民当人看,所以他们的军队,才会越打越多,永远也剿灭不了。

    当然,这只是李敦白知道的,他不知道是,这26美元,最终到达李瑞山的手里,只有8美元,那其他钱呢?到了甲长、保长和一些中间人的手里。

    这就是当时的现实,一条人命,只值8美元!这还是在他们主动要求赔偿的情况下,要是不主动呢?恐怕一毛钱也得不到。

    这就是现实,无论是前世的那个年代,还是现在的这个世界,都是一样的荒唐,一样的可悲可叹。

    这个时代,这个世道,就是这么的屈辱和愚昧,民智未开,要走的路还很长。

    而除了这三座大山以外,天师城人民的头上,还有另外两座大山,而且还是最贴近脑门上的,最为直接也最为可恨。

    这两座大山,一是帮派,二是道门。

    天师城是帮派的天下,这里有无数的大小帮派,比如刚才的梅花帮就是一个,还有很多比如槽帮、码头帮、黄车帮、白龙会、小刀会等等,不计其数,简直无孔不入,到哪里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没办法,世道衰败,官府**,无力管辖,帮派的兴起是必然的,没有官府的强力打压,他们只会越来越猖獗,最后就成了压在百姓头上的又一座大山,甚至比其他几座大山还要恐怖嚣张,因为他们是最直接的,直接欺压在百姓头上的吸血鬼,得罪了官府你可能不会死,但是得罪了帮派,你生不如死。

    而另一个,就是道门了,岳枫一路走来,只见每隔几户,就有一座小小的天师庙,天师庙要有香火,香火还不能断,是不是的就有人来巡查,要是香火断了,好嘛,得罚钱。

    这还是小事,天师教的人,每隔一段时间,还会过来收香火钱和护佑钱,意思很明显啊,是我们天师教护佑了天师城,难道不应该收取保护费吗?

    他们收钱还是按人头收的,而且就像是官府的税收一样,直接是找甲长、保长和里长收的,没钱也不会去找百姓的麻烦,而是去找这些负责人,至于你们这些负责人怎么办,那就看你们自己的手段了。

    所以,现在的天师教,就是一个隐形的官府,但有什么办法呢?这是潘大帅纵容和允许的,潘大帅是什么人?天师城的保护者啊,东天一柱!

    至于潘大帅为什么要这么做,也很简单,潘大帅也要钱啊,但他只是地方大元帅,只有保护却没有管理地方的职能,又不能像是官府那样收税,那怎么办法?发展天师教呗,以天师教的名义收钱,这样就可以绕开官府,自己变相收税了。

    所以,也不要把潘大帅看成是什么好人,他和那些**官僚们一样,也是要喝血吃肉的。

    岳枫就亲眼看见,几个甲长和保长,因为交不出钱,被天师教的人暴打,而且还要扮成黑白无常,站天师庙前站岗,任人指指点点,想想这份屈辱,也是醉了。

    连续看了两天之后,岳枫也就麻木了,这里有太多太多的阴暗和污秽,甚至都不用掩饰,直接上演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里,变成了正大光明的人间世道,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世道。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这就是天师城的现状,也是整个九州的现状,恶魔们狞笑着贪婪地吞吃着九州人民的血肉,而且还不满足,想要吃到更多的更美的新鲜血肉,甚至想要一直吃下去,永永远远地吃下去。

    这些恶魔,有些来远方,有些来自本土,有时候本土的甚至要比远方来的还要凶恶,还要贪婪,还要致命。

    悲哀的是,现在的人们,还不敢起来反抗,甚至都不敢有反抗的念头,他们只能乖乖的跪在地上,将自己的血肉奉上,甚至还要磕头感谢他们的恩典!

    这就是世道!

    岳枫已经无法看下去了,他的内心里产生了无限的悲哀,生活在这么一个人不是人的时代里,真的是一种大不幸,也是一种大悲哀。

    也许,这就是上天派我来到这里的意义吧,推翻这个世道,让人是人,让鬼是鬼,人活在人间,鬼关在地狱,这就是最现实的意义。

    这是一条漫长而又艰苦的道路,或许永远也没有尽头,但至少,我可以作为一个先驱,去做一些该做的事情,前路漫漫,吾将上下而求索。

    而这条路的起点,就从和潘大帅的会谈开始。所以第二天,岳枫又穿上了那身行头,打车来到了潘大帅府上。

    这次,他很顺利地见到了那个威震九州,统帅数万大军,有着“东天一柱”称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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