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天上掉下来个小祖宗（一）
周慕气结。
挂了电话，满脑子都是沈悦得意洋洋跟慕家成站在一起的不堪画面。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总是难以自控的暴躁易怒……
等稍微安稳下来。平静好了情绪之后，又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嘛。干嘛要如此当真呢。
周慕拿着面试公司给的免费体检单，上了车。刚点火，慕家成的电话就过来了。
“喂。”周慕没有再继续自己的坏情绪。跟往常一样跟慕家成交谈。
慕家成解释，“刚才去了趟薛总办公室谈事情。没有带手机。”
回来了才发现自己的手机里面有两个周慕的未接来电。慕家成也担心周慕有急事，看见了之后就立马回了过来。
“嗯，没事。我想跟你说我应该找到合适的工作了。”周慕心情也变得轻快不少。
慕家成笑，“那恭喜你呀，老婆。”
周慕还想问问沈悦还在他办公室吗。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电话就这样空了半天。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明白彼此介意的是什么。却怎么都不愿意成为第一个开口质问或者开始开口解释的人。
周慕笑，“没事那就挂了吧……”
“刚才那个座机……”慕家成打断周慕的话，“是你打的吧？”
周慕一怔，“嗯。”
慕家成解释，“沈悦是回来拿我桌子上的一份报告的。当时我们俩都在薛总办公室开会商量最近的营销方案。我有私事儿单独跟薛总说，沈悦就一个人回来拿报告。老婆你别误会……”
那余下的千言万语周慕动动脚指头都能猜的出来。“不会。放心吧。”周慕机械的笑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笑容艰涩许多。
“哦对了。”慕家成想起来什么似的。“你刚说的找到了工作，是什么呀？”
周慕道，“离咱们家特别近。照顾家绝对没有问题。最主要的是还是新开的一个工厂。需要过质量体系的。不是生产运营都固定的老公司。我觉得发展潜力特别大。”
周慕津津有味的说着，才在家里呆了不到一个月。周慕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好枯燥。只有投入到工作中去。周慕还觉得自己是个鲜活的个体。才觉得自己的未来有奔头。家庭主妇？照顾孩子和老人？呵呵，周慕想都不要想就知道那样的自己要崩溃了……
慕家成笑着说道，“嗯，你觉得好就好。恭喜你呀，老婆。”
周慕也开心，“嗯，没什么事我明天一早就去做健康体检了。正好带着我妈也做一下全身检查。”
“那我明天晚点来，送你们去吧。”慕家成表现出来的那种殷勤让周慕有些不适应了，要是以前慕家成这么说，周慕肯定会高兴的说好啊好啊。但是，明天还要带着妈妈……
陈淑云有一块心病，那就是涉及到会让女婿觉得她消费他们的事情，陈淑云坚决不会去做。
说实话，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女儿照顾着那么一家子，什么苦差事都让亲生女儿赶上了。还要帮助他们一家，周业现在又是这个情况。跟当年陈淑云“意气风发”的时候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所以，陈淑云会很抗拒女婿跟着。觉得在女婿跟前矮了一头。周慕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
“不用了。”周慕道，“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了，我跟妈都是女人。我照顾她还能得心应手些。”
慕家成没再坚持。
挂了电话。周慕笑眯眯的捏着健康体检单，起步朝家的方向开去。一路上都没有红灯。走到特别顺畅。她还专门计算了时间。从新工厂到家里中间不堵车的情况下正好用时五分钟。
越是时间短，周慕对这份工作越是渴望的打紧。
只是莫名中有一种很不踏实的感觉袭上心头，周慕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自己不会那么走运。暗藏的“杀机”埋伏在四面八方，周慕隐隐不安起来。
周慕想保持好心情明天带妈妈一起去体检，所以，即便是到了妈妈那儿看见浑浑噩噩的周业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安慰自己，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男孩子谁还没有个失恋期呢。就算是周慕这样自控力超强的人，当年暗恋慕家成的时候，也是百般煎熬的慢慢熬了过来的。
想到这些，周慕也安慰妈妈。“妈，明天跟我去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吧。周业只是失恋了。这样很正常，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的，您放心好了。”
陈淑云半信半疑，“你刚说你找着工作了。靠谱不？”
周慕连连笑道，“都通知我去体检了，还不靠谱啊？”接着，周慕搀扶着母亲的胳膊，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母女两个好久没有如此亲昵的动作了，周慕一下子心里涌进了一股暖流。“放心好了，人家巴不得我现在就去上班呢。”
“真的啊？”陈淑云也不管女儿是不是在自吹自擂，也跟着高兴。
“当然啦。”周慕笑，“你女儿可是稀缺型人才。到了哪儿都有用武之地。”
陈淑云开心啊，都有东边不亮西边亮，两个孩子里有一个有点儿出息也比一个都没有出息强太多了。可是，身为人母，更加希望自己所有的孩子都好。奢望能有实现的那一天，让她明天就去黄泉路报到，也是可以的呀。
为了孩子委屈自己，为了孩子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能舍弃，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这就是中国的父母永远逃不掉的魔幻圈。
没有人知道当灾难来临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征求当事人的同意。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给你宣判个死刑，不能上诉！
周慕临走时专门交代母亲过了夜里十二点不要喝水，更不能吃东西。因为是胃里的毛病。明天必须要做胃镜。
……
慕家成送吉吉去学校，周慕一大早就去了母亲家接她一起去。可能是早上没吃饭的原因，周慕下了车闻见汽油味儿一阵恶心。
陈淑云还没晕车呢，周慕这么年轻竟然有些晕乎了。“慕慕，没事吧？”不管周慕和周业多大年纪，在陈淑云的眼里也永远都是个孩子。只不过，陈淑云打心底里更加心疼周业罢了。这倒不是偏心，因为周孟海偏心女儿，陈淑云就想给儿子更多的爱，弥补一下这父爱母爱之间的偏差。保持个平衡。“我记得你不晕车呀？”陈淑云说着，递过去一个水杯。
周慕推开了，“不能喝水，要空腹做检查呢。”
陈淑云这才想起来，“哦。妈妈没想到。”
周慕收好东西，解释着，“可能是没吃饭吧？别担心了，妈。”
周慕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进了体检中心的大厅。
“帮忙给老人做个全面的内科体检。”周慕首先想到的是母亲。不管跟谁身边，周慕始终都把爸爸妈妈放在首位上。结婚以前是这样，结婚以后有了孩子也依然是这样。难怪人家都这么说，儿子的孝顺就是自己吃饱喝足了才会想到父母。女儿的孝顺便是自己没吃饱也会念着是不是父母也没有吃？这些话虽然听起来俗气，但是，说的却很有深度。小时候，周慕经常听见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们闲着没事坐在村头上的大石头上，一坐坐一排的在互相“夸赞”彼此的女儿们的杰作，又“控诉”了多少不称职的女儿们的不孝敬行为。
曾几何时，周慕引以为耻的女儿总是欠娘家的，女儿生来就是赔钱货，干嘛非要把女儿送出去的说辞……现在竟然有些“醒悟”？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消费女儿，周慕的爸爸就是这样。直到现在周慕还以为自己的妈妈也跟村里的其他妇人一样。生女人就是为了给儿子铺路呢。所以，周慕就特别讨厌那种街坊邻居时不时给自以为是好邻居的人出主意。远嫁的女儿就是白养了的思想。
陈淑云站在周慕的身边看着女儿饿着肚子不顾自己在跑自己的事情，眼睛一下子酸涩的流了眼泪。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周慕陪着妈妈抽血验血，做肠胃的检查，尤其是胃镜的检查。周慕选择了费用高，但是可以少受罪的方式。这是她能让妈妈感受到的唯一她爱她的方式了。
直到喝下去麻药的前一刻，陈淑云在周慕面前表现出来的怯懦。让周慕的心丝丝心疼。
“看起来怪难受的。”陈淑云不是无缘无故说这个话。因为站在检查室外就能看得见已经沉睡的病人们，被医护人员用特殊夹具撑起来整个口腔。手里拿着一个跟探头一样的“探照灯”在病人们的胃里搅来搅去……
说实话，那一刻周慕才觉察到妈妈真的老了。已经开始从潜意识里依赖周慕了。
等到十点半，陈淑云所有的检查才做完。在等结果的时间里，周慕已经把自己所有的体检项目做完了。
因为有抽血的项目，出结果要等上半个多小时。周慕先去医院餐厅买饭，不能一直饿肚子。
等周慕去了不到十分钟回来之后，看见陈淑云手里拿着一张单子，心情复杂的看着周慕。周慕当时就吓坏了，还以为是妈妈的检查结果出了什么问题，要是不好的病……周慕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结果也真是的，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个时候出来了……
只是靠脑子里面yy出来的画面就已经让周慕头重脚轻，心情失控。真实的情况究竟有多糟糕，周慕真没有胆量去更进一步探索。只是轻声问询着母亲，“怎么了吗，妈？”
“唉。一切都是天意。”
周慕更加心慌了，想安慰母亲呢，接着陈淑云又叹息一声，“你说你咋这个时候怀孕了？”
周慕脑子里“嗡嗡”直响，说实话，她一直没有往自己身上去想这件事情。
她扯过母亲手里的检验单。上面清晰的写着“孕三周”……
这就如同一张宣判书一样给周慕接下来至少三年的生活一个审判结果。而这还是周慕最接受不了的！
现在突然家里要多一个小东西，还要牺牲掉她奋战职场的梦想。周慕一定接受不了。不行，要把这个有可能毁灭掉她所有诗和远方的美好蓝图的小屁孩儿，哦不，还不能称之为孩子。顶多是个受精卵……
为了掩盖自己的自私，周慕竭尽恶毒的淡化这个突如其来的生命体。她知道，轻易做决定就不要了他，这对孩子来说不公平。可是，留下他呢？
对周慕就公平了吗？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小祖宗啊……
周慕只能用“来的不是时候”这句话敷衍过去。
为了孩子放弃自己的人生？哪怕只是三年，周慕也不会就此妥协。遭报应就遭报应吧！恶毒就恶毒吧！自私自利又算的了什么？
“那你想怎么办呀，慕慕？”陈淑云一直都是个没有主心骨的人。
再多一个孩子，陈淑云的确为周慕开心。
以前周慕在星灵集团上班的时候，陈淑云每次打电话不止一次的跟他们说要二胎的事情。可是，周慕和慕家成都双双否定，只要吉吉一个孩子。
如果说这孩子是周慕工作稳定的时候有的，陈淑云能欢天喜地的接受。可是……唉，就如女儿说的那样，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我去预约做手术，越快越好！”周慕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