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一直关闭的小工厂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门。
工人们一个个溜出来，嘴角疑似有水迹。
“哎哟，我的亲娘啊，什么东西那么香？我刚刚在里面就闻到了，好不容易挨到这个时候……”
“就是就是……刚好发了工资，可以去吃一顿好的。”
几人纷纷往这边过来，看到沈书音直接乐了：“原来是大妹子你啊！我们还说是谁呢！”
沈书音十分热情：“是我，你们看想吃点什么？可以在这边点了，再去那边稍做会，我一会就给你们送过去。”
她说的是那边的折叠桌椅，白日里也会白出来供他们吃饭，还有一把大大的遮阳伞，比那些店里的人贴心多了。
平日手头不紧的几个人纷纷点了不少东西。
那些个十分节俭的人也忍不住点了几串素菜。
他们经过摊子的时候，有人无意看到了沈书音放在桶里的酒：“哟，大妹子，你今天还卖酒啊！”
沈书音笑盈盈的：“几位大哥要不要来点？这啤酒不容易醉，不耽误你们明天的事情。”
其他几人点点头，要了几瓶酒，他们每次一发工资就会吃点好吃的，自然也少不了小酒。
沈书音让他们稍等，白一诺便很有眼力见地给那一桌送酒。
而煤油灯下的江妄把他们点的东西一一在纸上记下来。
他坐着轮椅，清冷的眉眼在煤油灯的烘托下有几分温暖。可同样让人不敢直视，生怕亵渎神灵。
中间有一个男人看看沈书音，又看看江妄，最后目光落在白一诺身上。
他语气低落：“原来大妹子你嫁人了啊，还有了这么可爱的孩子。”
江妄落笔的手顿了顿，侧耳去听沈书音的回答。
沈书音却忙着弄烧烤，腾不出空来回答。
倒是和那个男人一起的其他人哈哈大笑：“大妹子那么漂亮，怎么可能没有主。你啊，来晚了。”
人家的丈夫、孩子都在这，他们也只是打趣了一两句，便不再说，说起其他话题。
江妄继续书写，只是这笔似乎出了问题，写出来的字断断续续格外不畅快……
沈书音很快把烧烤弄好，给那几个人端上去。
那几个人早就喝上了，这会儿下酒菜上来，格外兴奋。
一个个拿起一两串，大大地咬了一口。
一口下去，他们同时露出了满足的神情，个个举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这味道做得比那边夜市做得好吃。”
沈书音疑惑：“夜市？”
“大妹子，你不知道，县城里的东吴路，那里有一个夜市。那附近住的都是国企、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他们有钱，经常去那边吃夜宵。”
“你这手艺拿过去一定是这个。”那个人举着大拇指。
沈书音欣然接受：“那哪天我过去试试看，谢谢几位大哥告诉我这件事。”
几个人摆摆手：“你就是太客气了，出门在外，理应互相帮助的。”
沈书音笑笑，继续和他们扯一些家常，相处的格外和睦。
江妄的目光时不时落在那边，她倒是和这帮人相处得十分和谐。
他不经意伸长的耳朵还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
“我看那大妹子和那一位不配！”
“怎么不配了？我看人家长得挺好看的啊！”
“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我们农村人要的就是有力量的人，而不是……”
“行了，你少说两句……”
江妄捏紧轮椅的把手，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的了。
的确……
很没用呢！
有人不嫌弃他，他大概真应该笑了！
整个晚上过来吃东西的不过十几个人，赚的也不多。
沈书音却格外开心，数着零散的票子，笑容格外甜美。
不知为何，回去的路上，江妄格外沉默。
沈书音刚开始没感受到，感受到了之后，悄悄问白一诺。、
白一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呀，我觉得表哥没什么事，挺好的。”
沈书音瘪瘪嘴，你还真是心大啊！什么叫还好好的，分明不好。
果不其然，回了家，江妄便进了屋，非但如此，还把门锁了。
晚上沈书音想进去都进不去。
不过现在的沈书音无所谓，因为她买了被子，至于那个男人，谁有空搭理他啊！
沈书音拿起新被子铺好，等洗漱完毕，钻进被子里，喜滋滋地睡觉。这下应该不会冷了。人嘛，还是应该手里有钱。
手里有钱，什么都不怕。冷的时候也不必找人暖被窝。
她屋里的灯很快熄灭。
某个屋子里的某个人睁着眼睛，辗转反侧。
他偷偷瞄着门口，那门没有上锁，她是进不来了吗？
哼，都不知道多推一下。
又过了十分钟，门口依旧没有动静。
江妄坐起来，拉住一旁的轮椅，略带艰难地坐上去。
很快，他来到门口，把门打开。
门外的风凉飕飕的，小院子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有。
男人蹙眉，看向沈书音的房间，那里关着灯，静悄悄的。她已经睡了？
不是说晚上自己睡觉会冷吗？
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是在骗他？
江妄不甘地推门，最终无可奈何。
哼，谁稀罕和那个女人一起睡！
他转身把门重重关上。
睡梦中，似乎有一声惊雷，扰得沈书音睡得有些不安稳。
她转个身，默念着：“我是个人，不是人参精啦，不会劈我的。”
她转过身，继续睡觉。
第二天，沈书音神清气爽地起床。
刚开门就发现那哥俩起得很早，都在院子里，一站一坐，等着她。
沈书音惊讶：“你们怎么那么早啊！”
平日这个时候，哥俩还没起床呢！
白一诺看了她一眼，直接进她屋子里，把她的被子搬出来。
“哎哎哎，你搬我被子干什么？”
白一诺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江妄，有些心虚：“我晚上睡觉觉得冷，所以这被子给我……你和表哥一起睡吧！”
沈书音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她蹙眉，十分担忧：“你是不是身子虚，我刚给你买的新被子，格外暖和……”
最重要的 是这是夏天，哪里需要那么多被子。
白一诺更心虚了，表嫂对他那么好，他却肆意欺骗她，他有些过意不去。
沈书音跟着人一起进去，把被子饱回去，还想将人带去村医那边看看。
白一诺不肯去：“我没事，我就是想多盖一层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