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城的夜同京城的不大一样，这里宵禁的晚，所以到了此刻，街上仍然很热闹。</p>
“小姐，以后我们一直居住在荆州城也不错。”</p>
以前她觉得待在王府之中，整日守着自己那一处院子便是极好的，可是如今到了外面，她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如此有趣，闻所未闻的事与人。</p>
听到翠翠的话，顾云舒只笑了笑，这种以后的事情最是说不准。</p>
巷子极深，陈阿婆的院子是在最里面，翠翠一手扶着顾云舒的胳膊，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红笼打光。</p>
走至倒数第三户，翠翠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上前拍一拍门，高声唤了起来：</p>
“陈阿婆，我是白日和你聊天的那个翠翠，你开开门！”</p>
翠翠的声音极响，瞬间将四周的沉寂点燃，犬吠之声渐起，其中隐约夹杂着几分孱弱的喘息之声。</p>
翠翠还在大力的敲门，顾云舒自己则摸着墙缓缓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p>
孱弱的喘息越发明显，这是一个身受重伤之人。</p>
随着她一步步靠近，这个人呼吸又乱了几分，可是顾云舒却是蓦地顿住了脚步，然后身受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子丢了过去：</p>
“你放心，我眼睛看不见，这药你可以选择用也可以不用。”</p>
说完话，顾云舒转身又摸着墙起来。</p>
躲在阴暗里的那个男人看到滚落到自己身前的药瓶目光盯着那个看不清楚脸，却可以依稀看到是个纤细的背影的女子良久，最后他才将药瓶捡了起来。</p>
再敲门的翠翠看到顾云舒忽然跑到了左边，心下微微诧异，但也没多想，因为此时，门终于开了。</p>
陈阿婆的拐杖敲在地上发生咚咚咚的声音，她来到门口，好半天才费力将门打开：“是谁啊？”</p>
“是我，陈阿婆，我是翠翠，就是白日与您说话的那个翠翠。”</p>
这陈阿婆似乎还有一些耳背，翠翠的声音扬高好几倍，只惹的犬吠之声也跟着大了几分。</p>
“是翠翠啊，你来有什么事情吗？”</p>
陈阿婆说话缓慢，干瘦的身体站在那似乎还摇晃。</p>
“我与我家小……姐姐初来荆州城，寻不到住处，就想着之前你说过要出租两间房，所以这才深夜前来，不知陈阿婆愿不愿意把房子租给我们姐妹？”</p>
翠翠刚说完，陈阿婆就已经笑着连连用拐杖敲地：</p>
“愿意，自然愿意，你们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p>
听了这话，顾云舒脸上也浮现出几分笑意，这陈阿婆一看就是一个极好相处之人。</p>
已是深夜，陈阿婆人老自然没有精力去打扫那两间房，于是顾云舒和翠翠就挤在了陈阿婆女儿未出阁之前的屋子里。</p>
次日，清晨。</p>
许是人老觉少，在翠翠和顾云舒醒来的时候，陈阿婆已经把早饭做好了。</p>
“翠翠、云舒，快来。”看到两个出来，陈阿婆高兴的朝两人招手。</p>
早饭很简单，几个菜窝头，还有稀的可以清楚见底的小米粥。</p>
“阿婆快坐。”翠翠扶着云舒来到桌边。</p>
昨夜天黑，陈阿婆没有注意到顾云舒的眼睛，今日看到了，当即就愣住了。</p>
正在翠翠也有几分局促的时候，陈阿婆却是拐着拐杖一步步来到她们面前，直接将顾云舒揽在了怀里。</p>
“孩子，真是苦了你……”</p>
竟是哭了，陈阿婆没有顾云舒高，她的下巴只勉强搭在顾云舒的肩膀之上，须臾，泪水就打湿了她的肩膀。</p>
这泪水仿佛在瞬间熨烫进顾云舒的心中，只让她心里暖乎乎的，她慢慢则伸手抱住了陈阿婆，只轻轻出声：</p>
“阿婆不用替我担心，大夫说我的眼睛看不到只是暂时的，过段时间就会好。”</p>
“真的吗，你这眼睛还能看到？”</p>
听到这话，陈阿婆才缓缓松开顾云舒，关心道。</p>
“是的，阿婆，我姐姐的眼睛会好的，一定会好的。”</p>
翠翠眼睛满是光亮，十分坚定道。</p>
吉人自有天相，她家小姐从没有主动害过人，上天一定会保佑她的。</p>
吃完后，顾云舒和翠翠就准备去寻些能够赚钱的活，陈阿婆听了却是激动的握住顾云舒和翠翠手说，她倒是只有一份。</p>
这让翠翠大喜过望，忙追问陈阿婆是做什么的。</p>
原来是满堂香在招徒弟，听说这次招的人不少，而且每月的月银也不少。</p>
满堂香是荆州城里最大的香料铺子，听说连宫里曾经的贵妃娘娘都曾让人前来买过香料。</p>
翠翠心动了。</p>
用过午饭，翠翠就带着顾云舒前去了，原本翠翠是不愿意顾云舒一起去的，赚钱的有一个就行。</p>
可是顾云舒却是不放心翠翠，这满堂香虽说名声在外，可她还是怕翠翠会吃亏。</p>
这满堂香的制作坊是竟是离陈阿婆这儿不远。</p>
到了的时候，就见从院里面排了一条长长的队到巷子口，基本都是妙龄女子。</p>
“小姐，如此多的人前来选，我会成功吗？”</p>
“先等等看。”</p>
这种事，顾云舒自然也不知道。</p>
她们站了一会儿就见从里面已经出来不少女子，无一不是掩帕哭泣离去。</p>
如此，翠翠越发紧张。</p>
看着队伍极长，可是不过片刻，顾云舒和翠翠就已是进去了。</p>
据翠翠小声说，挑人的是一个长相极美的姑娘。</p>
很快就轮到了翠翠，那个女子瞥都没瞥一眼，就将一个青瓷瓶丢给了她：</p>
“闻闻，里面都有什么花料子？”</p>
翠翠取下瓶塞，将瓶子凑近鼻前，闻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开口：“是不是牡丹？”</p>
“不是，下一个。”</p>
女子烦躁的摆摆手，良久没见有人过来，只瞪眼看向顾云舒：</p>
“你干嘛呢，到你了，赶紧过来。”</p>
“不是，这是我……”</p>
翠翠解释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女子就瞪了她一眼，然后拿起桌上另一瓶香精在顾云舒的鼻下兜了一圈，便问：</p>
“你知道这里面都有什么花吗？”</p>
顾云舒闭眼回味了一下，才缓缓出声：“菊、木棉、海棠、芍药……”</p>
她说的不紧不慢，可是女子却是随着她一种一种花名吐出，双眼越睁越大，里面的光也亮的惊人。</p>
“还有一种，我不知道。”</p>
顾云舒摇摇头，这最后一味有点像蝴蝶兰，可是却又与普通的蝴蝶兰不同，似乎是被人重新培育出来出来的。</p>
“你这鼻子……厉害啊！”女子由衷的夸赞道。</p>
当初她入门之前接受她师父的考验时，总共一十五种花香，她只猜出十三种。</p>
而今二十种，这个女子竟是猜出了十九种，这简直是天生为制香而生的鼻子。</p>
“今日的选拔就到这里，恭喜姑娘，以后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p>
女子示意旁边的下人敲完锣，然后就眯着一双水眸打量顾云舒。</p>
看着顾云舒听到这种好消息都沉着冷静，心下更是满意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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