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这个,上面蒙眼睛的布料都是麻,你看看这些,是棉布。”虞冉筱戳了一下掌心里面的东西,“古剑冢避世多年,对外面的那一套应该也不太尊敬,这么多年了,才用上这些东西。肯定是有一个能让他们改变这种想法的人。”虞冉筱顿了顿,轻轻地勾唇,“你猜猜,这个人有多大的几率,可能是九殿下。”
“那九殿下应该挺安全吧?”秉龙不由得又问。
“可能吧。”虞冉筱收敛了唇边的笑意,“但如果真的安全,依着古剑冢首领对他的感情,你觉得有多大的可能,不让他按照以前的规矩往外面寄信?”
秉龙张了张嘴,“那首领不会真的放干了九殿下的血吧?”
虞冉筱兀自耸耸肩,“这个我就不清滕了。我觉得那个首领不是愚笨的人,九殿下是恋家的,会不滕一切的和他闹,要送信回去,这也是为了让九殿下的家人都放心,都认为沈东城没事,那他不就能高枕无忧了吗?可是他没有,这一点很奇怪。”
“也许只是忘记了吧。”秉龙摸了一下手上的鸡皮疙瘩。
虞冉筱看秉龙的目光简直像在看傻子了,“你知道九殿下出去有几年的游历经验了吗?”
秉龙迟疑了一下,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五年了。”
“五年养成的一个习惯,王爷跟我说每个月寄一封,撇去路上的时间不谈,他至少每半个月就会寄一次信。你觉得有这么容易忘记吗?”
秉龙挠了挠头。虞冉筱双手环胸,几乎是满脸同情了,秉龙不由得恼羞成怒,“你、你那是什么眼神?信不信我——”
滕季尧回头轻轻看了气焰嚣张的秉龙一眼,秉龙悻悻地闭上了嘴巴。就这么一番谈话,几个人来到了三层木屋之前。
这片丛林之中绿意葱茏,如今已经入春了,第三层楼外围了一层木栏,木兰之后种植了几株红色海棠,与绿叶摩肩擦踵,随风摇摆,海棠花香弥漫在鼻尖,光斑落在地上,看上去生机勃勃。
而那个首领就站在最上层,他双手撑在木栏上,冲着滕季尧微微笑着,一双桃花眼中潋滟生光,乌黑长发从他背后泄下,落于肩头,落在他身上的阳光似乎格外娇艳一些。
他穿着一袭红色长袍,站在开的正好的海棠花中,侧过身,摘下一朵海棠,放在鼻尖深深嗅了一道,那一瞬间,倒真的分不清人与花孰美。
他将海棠投掷而下,声音含着几抹浅淡的愉悦,“宁王,听说在你们那边有掷果盈车这种现象,送给你了。”
滕季尧接过红色海棠,“多谢。”
虞冉筱看到他的红色长袍,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想,而秉龙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首领在上面站直了,冲他们几个勾了勾手指头,“上来吧。上面的风景特别好看。”
他声音很轻很柔,尾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微微往上面吊起,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请。”护法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楼下开了一道小窗,上次虞冉筱等人来的时候也许是没开,如今阳光斜射,窗户边有一盆白色吊兰,满室都晕满一层光辉。
之前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倒是没有消失,那个通往地下室的木板之上也可以看到零星血迹。护法在前面带着一行人往三楼而去。
三楼有一个木制秋千,秋千前面是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些当地糕点。首领曲着一条腿,怀中抱着一个美人,美人娇软地握在他的怀中,给他投递食物,海棠燃烧中,他笑意盈盈地看向他们。
“别来无恙。”滕季尧很自然地坐在了首领对面,目光只是微微在美人身上停留了一下,便再度落在首领颠倒众生的脸上。
首领撩着怀中美人的秀发,掬着一捧在手心上,埋头深深嗅了一下,“宁王,你知道我并不是很能明白你们的汉话。”
他怀中的红衣美人手指在他的胸口上转了一圈,“旻,他在跟你问好呢。”
首领捏了捏美人的脸蛋,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是吗?”
秉龙看着两个人蜜里调油的模样,咋舌,扯了一扯虞冉筱的袖子,“不、不是,她也是汉人,会说汉语,那也可能是她的功劳,这个首领看上去的确被这个夫人征服了。”
虞冉筱怎么想也没有想到有这个结果,她看人的功夫是越发不行了,之前看这个首领怎么看都不是多情之人,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地就放下了沈东城。
“那九殿下可能就真的危险了。”虞冉筱有些凝重地说,“无论如何,养成五年的习惯,不可能一夕之间就忘得彻底。不,也不一定,或许他真的失忆了,现在也只能这样祈祷了。”
首领把糕点往滕季尧面前推了一推,说,“我很好。你也好吧?这次又是来干什么的?他没有跟着你吗?”
倒不曾想滕季尧没有问出来,反而让这个首领先占了先机。
“看来,九殿下真的没有来过这里。”秉龙不由得愁了,“那我们要去哪里找?”
他没有跟着你吗?
虞冉筱眉心微蹙,不知道为什么格外注意这一句话,这一句话本身没有什么毛病,就像是普通朋友的慰问。
虞冉筱耸肩,“没有啊。只是想跟你说一说,如果见到了九殿下,要他尽快回去,毕竟九皇子妃要生孩子了,还等着他这个父亲回去取名字。”
虞冉筱这句话说完,首领脸上的表情却分毫未变,合乎情理地点头,“好吧。我会的。”
虞冉筱说这句话纯粹就是为了刺激刺激这首领,想看看他对沈东城是不是真的没有半点感情了。这结果……
虞冉筱不由得有些失望,滕季尧也冲他微微摇头。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沈东城不在这里了,虞冉筱抓了抓头发,滕季尧跟首领聊了一些其他的,起身就要离开。
首领给了两个护法两个眼神,“送王爷出去。”
护法行了一个当地的礼,“是。”
护法在前方走,带着三个人下楼,通往地下室的那块木板传来轻微的响动,滕季尧往那边看了几眼,很快就被护法挡住了,护法说道,“一些不听话的东西罢了,王爷还是不要看了。”
虞冉筱眉心皱得更深了,滕季尧却完全没有像平时那样同情心泛滥,一手负后,一手置前,沉默地跟在护法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