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季尧黑着脸训斥了虞冉筱一通,虞冉筱一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出门打水洗脸的时候还差点把洗脸水泼到了旁边漱口的士兵上,提着木盆回居所,稍微整理好了身上甲胄。
春节已经过去了,如今天气日趋温暖,不需要同初冬一般裹得严严实实,虞冉筱束好了高马尾,从容地拿好佩剑和点名本,便晃晃悠悠地去膳堂吃饭。
在膳堂门口,虞冉筱看到了虞将军,他倚靠在漆红门板上,遥遥望着虞蓝天空,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虞冉筱的脚步顿了顿,遮着脸转头往回走,而虞将军却造句看到了他,唇边牵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装作偶遇一般的喊道,“哟,这不是虞暮么?怎么走的那么快?”
虞冉筱恨不得抓耳挠腮,只能乖乖地转身,弯腰行了一个格外夸张的礼,“虞将军,属下这厢给你问好了。”
她嬉皮笑脸的,虞将军却没有半分要与她说笑的模样,他收敛了方才脸上友好的笑容,一步比一步用力,走到了虞冉筱跟前,戳着虞冉筱的额头,痛骂道,“你个小崽子,是不是又想要跑?”
“将军哪里的话,属下这行得端坐得正的,为什么要躲您呢。”虞冉筱脸上的笑容虚假到了极点,换了一个虞将军听不到的调子嘀咕道,“再说,您给你逃的机会了么?”
虞将军狠狠地剜了虞冉筱一眼,揪着她的耳朵道,“你小子的心事有多深沉我还不了解么?上一次,你说你肚子疼,去了茅厕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你去干吗了?掉进去了?”
“咳咳。虞将军真是神通广大,那天当真是脚下一滑,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这不正经的模样虞将军是又爱又恨,他又拍了一下虞冉筱的后脑勺,“我可不管你,今日你不必去巡逻了,待会就随我去校场,再敢中途逃跑,我就叫你好看。”
虞冉筱的耳朵被虞将军揪得疼痛男难忍,把自己耳朵从虞将军手下解救出来,苦兮兮地笑了一笑,“将军呀,您在,属下怎么会跑呢。放心吧,这次绝对不跑。”
虞冉筱的保证随口就来,一两银子都不值,虞将军早就摸透了此人尿性,自然不可能随意相信虞冉筱。
他笑了笑,“进去吃。我看着你。”
虞将军果然不愧是虞将军,说到做到的本领一级强,说是要盯着虞冉筱吃饭,全程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虞冉筱,搞得虞冉筱好几次都差点被粥给咽到。
虞将军在场,那些小崽子也不敢像平常一样放肆,一顿早膳个个噤若寒蝉、安静如鸡,半点声音也不发出,往日里吸溜粥吸溜的最大声的几个人今天也一反常态,不敢吱声。
虞冉筱喝不下第二碗粥,倒不是她胃口小,而是一个人紧紧盯着她看,她是半点胃口也没有,虞将军见虞冉筱吃第二碗粥的神态尤其勉强,吞咽的动作十分艰难,当即就拍了一下桌子,“吃不下就不要吃了,赶紧跟我走!”
“可这巡逻……”
“虞河替你,以后他就是临时队长了,把你点名薄交给他。”虞将军说完,二话不说地又把点名薄从虞冉筱的手中扔出来,丢给了虞河,虞河猝不及防的被砸重,欢喜道,“多谢将军提拔。”
虞冉筱幽怨地看着虞将军,虞将军才不管虞冉筱是不是愿意的,拉着虞冉筱的胳膊,一路扯着她进了校场。
校场要训练的人都起得很早,如今已经展开了声势浩大的训练,他们的喊叫声可以震天撼云,校场之中除去雪之外,不存在半点冬日的痕迹。
“将军。”沿途经过不少正卖力撒汗的武将,他们不无恭敬地向虞将军行礼,虞冉筱虽然是副将,地位在在成不少士兵之上,但因为少来,很少士兵认识她,只好奇的打量了两眼,便默默的继续辛苦训练了。
虞将军把虞冉筱带到演武台,演武台有赛马场那般大,是用木头搭起来的高台,四根柱子分别扎根于东南西北四个角落,中间还拉了一条婴儿手腕粗的麻绳,以防士兵们战斗过激,不慎摔落高台。
高台之上有许多个木头人,木头人做得很粗糙,对面站着的人与之相搏。
虞冉筱道,“将军,我这臂力已经练上来了,不需要这个了吧。”
虞冉筱的脚步往往后退了两步,木头人依旧未停。
“虞暮,你……你平日里何止是懈怠,你是不是压根就不练?”虞将军看自己平日里极力吹捧的人三两下就成了这般狼狈的模样,气急败坏的大吼道。
虞冉筱又手指轻轻搔了搔脸颊,“练这个干什么?”
虞将军眼睛几乎都要脱出眼眶了,虞冉筱周围的人训练的都十分入神,没人注意到虞冉筱究竟有多丢人,虞将军心下才宽慰了一些,磨着压,嘴里面吐出几个破碎字眼,“再来!”
虞冉筱翻了一个白眼,起了少于懈怠之心,比木头人更像是木头人,就是站在原地挥舞着手臂,时不时再曲着膝盖一下木头人的脚。
虞将军在旁边急得嗷嗷大叫,大声斥骂道,“虞暮!你不要站在原地不动!你看看他们,你动啊!”
虞冉筱漫不经心地开始围着自己的木头人走,她的动作很慢,木头人动的也很慢,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没有半点挑战性。
虞将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强忍住了提刀上去砍死虞冉筱的冲动,平日里他的下属见他吼的如此卖力,训练之余也忍不住往他们这边侧目,好奇是何方神圣惹得虞将军如此大动干戈。
“虞暮。你下来!”看虞冉筱闭着眼打了一个哈欠,虞将军忍无可忍,大声吼道。
虞冉筱握着四面围起来的麻绳,一跃而下。
“去那边。”虞将军黑着脸指了一指不远处的另外一方天地,那个地方只比演武台稍微小一些,没有筑起高台,地面上铺满了黄沙,同样以四根柱子划定界限,用一根麻绳将之围起。
那是演武场,它也演武台最大的区别再于在里面的人是真的赤手空拳的肉搏,或者用武器切磋,高下立判,在此可以见真章。
虞将军点了一点虞冉筱的佩剑,黑着脸说,“不许再这般敷衍,我亲自和你打。”
虞冉筱拱了拱手,说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