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城只是一个很小的县城。
既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企业,更没有什么像样的土地矿产,县城里仅剩的百十余户居民也基本上是老人和孩子,年轻人大多都在外地打工。
箫敬宗一直睡到太阳照屁股了,才从床上爬起来。
哈气连天地走进堆满了垃圾的客厅,翻腾了半天,也没能找出任何吃的,悻悻地拍了拍脑袋。
连个衣服都懒得换,直接穿了松松垮垮的睡衣,趿拉了一双拖鞋出门。
现在是冬天,这位也看不出冷,沿着街道施施然前行。
一只看起来和他同样潦倒的流浪猫,从街道的对面,正打算穿过马路往这边跑,发现了箫敬宗之后,便在马路中间停了下来。
眼神警惕地盯着这个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
“喵星人,”箫敬宗眯起眼睛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你站得地方很危险?”
流浪猫冲着箫敬宗“喵呜”地叫了一声作为回应。
“你知道?”箫敬宗像是听懂了那猫的意思,忍不住又道:“知道你还不赶紧躲开?万一有车来了,你可就惨了。”
这嘴也是‘开光’了。
话音刚落,一辆轿车横冲直撞地过来了。
一般人如果遇到路上有猫狗,总会下意识地踩下刹车,而这位司机发现了站在路中间的流浪猫之后,非但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反而加速冲了上去。
那流浪猫的注意力还在箫敬宗的身上,浑然不知大难临头。
眼看着那辆车已经与流浪猫近在咫尺,箫敬宗皱了皱眉,脚下一踢,一块石头被踢得飞了起来,犹如出膛的子弹一样。
“咔嚓”的一声响,那辆车的前挡风硬生生被石头击碎,吓得司机一脚急刹车。
随着尖利刺耳地轮胎抓地的声音,那辆车在路中间打了个横,底盘几乎是擦着那只流浪猫的头顶滑过。
流浪猫躲过了一劫,而那辆车就有些惨。
由于方向失控,余势未消地又撞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上。
司机被碎裂的挡风玻璃划破了脑袋,一脸是血的挣扎着从车里爬了出来。
想想还心有余悸,以后开车时再要是遇上流浪猫狗之类的小动物,打死他也不敢心生邪念了。
那只流浪猫也被吓得不轻,好在毫发无损,慌乱地跑回了路边,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回头又冲着箫敬宗叫了一声,这才跑开了。
箫敬宗笑着嘟囔了一句,“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说完也浑然不理那位倒霉司机,像个没事人一样向着街口的超市晃了过去。
快要到超市门口了,箫敬宗忽然停下了脚步,一脸狐疑地转过身。
一个男人正站在街对面,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
那样子像是把箫敬宗刚才的举动看了个一清二楚。
箫敬宗和对方对视了几秒钟,然后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嘟囔了一句,“看你大爷。”
然后才转身走进超市。
洪城县就这么大,居民基本上都认识,这个年轻人眼生的很,显然不是本地人。
箫敬宗本着“你别来惹老子,老子也不找你麻烦”的心态,没把那年轻人当回事。
从货架上随便拿了两袋方便面,然后冲着老板晃了晃,“拿你两袋面,记在我账上。”
老板瞪起了眼睛,“你已经欠了很多了,先把以前的账结了再说。”
箫敬宗诞着脸笑,“乡里乡亲的,提钱就见外了不是?”
“扯淡!”老板丝毫不给面子,“你又不是我儿子,凭什么给你白吃白喝?少废话,赶紧给钱。”
“真没钱了,”箫敬宗开始装可怜,把口袋翻出来给老板看,“下个月,下个月一定结。”
老板一把把那两袋方便面抢了回去,“没钱还吃个屁,先把你以前欠下的结了,不然你今天别想走!”
箫敬宗挠了挠头,“这就没意思了,我像是那种欠钱不坏的人吗?”
“你不像,”老板冷笑了一声,“你就是!赶快结账!”
正当箫敬宗眼睛乱转地想词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帮他给。”
回身看看,却是刚才看到的那个年轻人,箫敬宗微微皱眉。
“你帮他给?”老板有些意外,“你是他什么人?”
年轻人似乎嫌老板话多,也不做回应,只是道:“看看他欠你多少钱?”
老板煞有介事地拿出一个小本子,翻看了一下,然后道:“一共是八百三十四。”
“这是八百四,”年轻人从兜里拿出钱,放在了柜台上,“把他要的方便面给他。”
有了钱,自然是好说话。
老板笑着把那两袋方便面用袋子装了递给箫敬宗,还一脸市侩地问:“这是你朋友?还是你亲戚?”
账都结清了,箫敬宗腰杆自然变硬了,他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关你屁事!”
他索性又从货架上拿了一瓶酒,几包咸菜,花生米之类的东西,冲着老板说了一句“他结账”。
然后大摇大摆地向外走去。
年轻人苦笑了一下,又帮着箫敬宗把那些东西的钱给了,这才出了超市,跟上了箫敬宗。
“别以为给我结了账,我就会欠你的,”箫敬宗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要给的。”
年轻人不以为然道:“如果是让人看见号称‘南岳一人,抵得上异族十万兵甲’的刀神箫敬宗,变成现在这个落拓样子,不知道会怎么想?”
箫敬宗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年轻人,眼神中寒芒闪烁,“你认识我?”
“不认识,”年轻人摇了摇头,“只是我师傅说过,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来找你帮忙。当然,不会让你白帮,你提个条件。”
箫敬宗眯起了眼睛,身上宽松的睡衣无风自动,“我提条件,你满足的了?”
“那得看你开的是什么条件了,”年轻人毫无惧意地看着箫敬宗,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箫敬宗盯着年轻人看了半天,忽然一脸不屑地笑了起来,“我想让南岳的江家身败名裂,倾家荡产,你做的到?”
他嘴里所说的南岳江家,是凌海市实力最强的豪门。
如果说江东地区的霸主是林氏集团,西北地区要数云家,京城被聂家所掌控的话,那么在南岳地区,就要数江家了。
箫敬宗一开口就提出要整垮江家,也是想让年轻人知难而退。
没想到年轻人只是微微沉吟了一下,便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如果我做到了,你箫敬宗这条命,以后就是我的。”
箫敬宗笑不出来了,他非但没有从年轻人的脸上看出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反而感觉到了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
“你师傅是谁?”他狐疑地问了一句。
年轻人的嘴里谈谈地吐出了几个字,“我师傅叫林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