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李二柱的一番讲述,楚东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农家在云北地区经营了数百年之久,是当地最大的‘地主’。
赶上今年的东奉高铁建设项目,获益最大的就是拥有着众多地皮的农家。
因为不管是买卖,还是置换,农家都将获得巨大的收益。
农家人自然是对这个项目翘首期盼,望眼欲穿,但不和谐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依旧是农七。
他向爷爷农人凤提出,云北是农家的根本,而土地又是赖以生存的基础,修建高铁他不反对,但只能是置换土地,或者租用,绝不能卖。
还有就是按照高铁的修建路线,很多加工厂也要搬迁,如果没有合适的地方,那就只能是暂时关闭,上万工人将会面临下岗。
农七未雨绸缪,提出用土地使用权来换车站周边的附属产业来安置这些工人的想法。
其实农七提出这些思路完全是为了农家着想,毕竟农家的根在这里,苦心经营了数百年,也是民心所向。
一旦为了钱把大部分土地卖了,弄得人们丢了工作,农家也就彻底失了民心,到时候传承了数百年的农家可就毁了。
但其他农家人不这么想。
到手的钱不赚,那是傻逼!
于是对农七这种‘狂悖言论’群起而攻之,甚至提出农七有了叛族之心,要求农人凤立即把农七赶出家族。
说白了,这就是个眼光长短的问题。
农七着眼于家族的未来,而其他人只关注眼前的利益,这就使得农七成了离经叛道的不肖子弟,农人凤最终下令将农七又一次关了起来。
李二柱说到这儿,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郁郁道:“农家人为了赚钱彻底疯了,就老七这么一个肯替大家着想的,还被关了起来。”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看农家是没希望了。”
就楚东对农七的了解,他是那种表面上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但其实内心火热的人。
像这种公然和全家族的人做对的事,农七绝对做得出来。
这也就难怪一向对农七寄予厚望的农人凤这次彻底失去了耐心,要把农七长期关押了。
好在农人凤还算理智,没把农七彻底赶出家族,这就还有的救。
楚东的意思是,只要农七还在农家,农家还有的救。
“行了,两位大哥,你们慢慢吃,我还要赶路,就不陪你们了,”楚东起身冲着那两位道。
“兄弟,你还要去找农七?”长海有些好奇地问道。
楚东眼神灼灼道:“他遇上麻烦了,我这个做朋友的,不去看看,连我自己也说不过去。别的话我不敢说,但我敢说农七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的!”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饭馆,上了自己那辆特制的吉普车,继续向北行进。
和那两位聊过之后,楚东更加坚定了要救农七的信念。
就算农七不是自己的朋友,但他肯为人们着想,敢为人们说话,就凭这一点,楚东也是非救不可了。
由于在新阳耽搁了一段时间,又往前走了三百多公里,天色逐渐黑了下来。
楚东也不打算赶夜路,于是从高速上下来,在一个小镇上找了随便找了一家宾馆住下。
这里距离奉城也不过六百公里,明天早点起,中午也差不多到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楚东很早就起床,开始向着奉城进发。
路上和邢宇通过一次电话,得知并没有发现奉城方面有什么异动,看样子应该是对楚东的即将到来没有觉察。
对于楚东这次单枪匹马地出行,邢宇也是颇有微词,觉得少主这个决定多少有些鲁莽。
但也知道楚东是那种一旦打定了主意很难再改变的人,于是这位影子部队的首脑提前做了一些部署。
比如已经派人先一步赶往了奉城随时准备接应,又比如在去往奉城的沿途派出了众多的无人机巡弋,还比如让那些隐藏在奉城的影子们严密监视农家的动静。
总之,少主的安全是重中之重,林氏集团刚刚开始重建,老家主林淮南去世了,无论如何不能再少了楚东。
楚东得到了邢宇的报告之后,略感心安。
到了上午十点左右,抬头看了看路标,再往前走就是云北地区仅次于奉城的第二大城市稷山市了。
楚东在三岔路口停下了车,左边的路通往灵武县,右边一条通往怀仁县,直走就将进入稷山市。
稷山市是不做考虑了,来之前楚东就曾详细做过研究,知道农家在稷山市拥有众多的产业及眼线。
很有可能自己刚过收费站就已经被对方发现了,他现在要考虑的是走灵武县还是怀仁县。
两边距离奉城的距离都差不多,也不存在走哪边更近一点的问题。
楚东想了想,很有些调皮地冒出了一句,“遇事不决扔只鞋可好?”
小小地嬉闹一下,楚东还是依照习惯拨转方向盘,然后上了左边通往灵武县的公路。
灵武县算是稷山市周边最贫困的一个县,不像怀仁县虽然也没多少能够拿得出手的耕地,但至少还有几个煤矿。
而灵武县完全是穷山恶水了。
县城甚至还保留着十年前的样子,寥寥几十户人家,还大多是老人。
沿着坑洼不平的路面一直向前,街道上看不见人,冷清的甚至让人有些怀疑现在是不是在过年。
伴随着“吱”的一声刹车声,楚东不得不停了下来。
一个身材佝偻的老人正蹒跚着横穿马路,就那颤颤巍巍的样子,楚东深为老人能否走过去感到担忧。
索性下了车,向着老人走了过去,“大爷,别急,我扶着您。”
距离那老人还有七八步距离的时候,楚东忽然感觉到背上升起了一股寒意。
通常这种令人强烈不适的感觉代表着危险的临近,楚东停住了脚步,眯着眼睛看向老人,沉声问道:“京城聂家有三位长老,号称是三位‘不死神仙’,阁下是哪一位?”
老人转过脸,脸上的皱纹多得吓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东的话,反正是一脸茫然,“小伙子,你说什么?”
楚东冷笑了一声,“别装了,真正得过脑血栓的人应该是这样……”
他说着便开始哆哆嗦嗦地走路,还真是学得像模像样。
老人的背挺直了,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还真有点意思,我的名字是霍觉,人们给我起了个诨号叫‘死不了’。”
他紧紧盯着楚东,眼神中寒芒迸现,“我死了死不了要由阎王来定,但你今天实实在在要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