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县算是江东周边最有名的一个县。
因为县城周围大大小小的煤矿不下十几家,其中大半原来都属于林氏集团。
林淮南比谁都清楚资源的价值,所以很早就把这些煤矿纳入了旗下,而这些煤矿也在林氏集团发展和壮大的同时,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十年前林淮南宣布解散林氏集团,同时把这些大大小小的煤矿统一交给了贺敬忠来管理,当然只算是‘代管’。
因为林淮南早就说过,这些煤矿是要回收的,楚东今天也是为此而来。
所以当他听见有人在哭闹,而且还提及到了煤矿,便忍不住关注了起来。
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同样衣衫破旧,只有六七岁大的孩子,正在歇斯底里地嚎啕。
而让人不解的是,路人看到这一幕之后,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尴尬神色。
“小东,她好像是在骂运西煤矿,”乔三皱着眉头,提醒了一句。
来之前,楚东翻看过资料,知道运西煤矿是林氏集团最大的一座煤矿,贺敬忠的办公地点就在那里。
这就不能不问问了,于是楚东叫过加油员,客气道:“小哥,那边的女人和孩子是怎么回事?”
那加油员也是二十出头,颇有些血气方刚,愤然道:“还不是因为狗日的煤矿欺负人!”
说完好像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语了,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还有些不放心,看着楚东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楚东笑了笑,“你放心,有话你尽可以讲,我们和煤矿暂时还没关系。”
加油员也没有去认真想楚东的话有玄机,只是觉得楚东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于是道:“那女人和孩子一家都是外地来的。”
“她男人原来是运西煤矿的工人,去年下井的时候,赶上了塌方,下去之后就没在上来。”
他咬牙切齿道:“运西煤矿的人开始信誓旦旦地答应要给家属赔偿,可拖了半年之后又反悔了。”
“说什么违规操作,死了也是白死,这女人气不过,带了孩子上门去说道,结果钱没要到一分,还被打了一顿。”
“这帮煤矿的王八蛋也是真的狠,对女人和孩子也下死手,这女人和孩子被打得遍体鳞伤。”
“也是咱们这里的人情厚,众人把这娘两送进了医院,还给凑了些钱。这不,才刚出院没几天,咽不下这口气,又过来闹了。”
乔三的脸色阴沉下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没人管吗?”
加油员叹了口气,“运西煤矿这些年把周边的大小煤矿都兼并了,我看就是江东市的那些个富人也不见得有运西煤矿的矿长有钱。”
“以前也不是没人想这孤儿寡妇出头,可人家财大气粗,只要是有敢出头的,见一个打一个,都被打怕了。”
雄达气得拳头都攥起来了,一个劲儿地冲着楚东比划,那意思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楚东生怕弄错了,又问了一句,“小哥,你知道运西煤矿的矿长叫什么名字?”
加油员想了想,然后道:“姓贺,叫贺志宏。”
乔三凑在楚东耳边低语道:“是贺敬忠的儿子。”
楚东点了点头,再抬头看看那对可怜母子,冲着乔三道:“三哥,看见那边的饭馆了吗?我和雄子先过去,你把那娘两接过来。”
乔三应了一声,然后去了。
楚东带着雄达先一步去了饭馆坐下,雄达余怒未消,又冲着楚东比划了一番。
“总还是要问清楚,”楚东皱着眉头道:“这种事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雄达当然清楚楚东嫉恶如仇的性子,听见他这么一说,才耐住了性子。
又过了一会儿,乔三带着那对母子进来了。
“这是我们少主楚东,”他主动向着那对母子介绍道:“我们是从江东市过来的,你能不能跟我们讲讲你家里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那女人眼神警惕地盯着楚东三人看了半天,孩子更是直往母亲的身后躲,看着让人揪心。
楚东做了个请的手势,温言道:“大嫂,您别紧张,先坐下。”
“还没吃饭吧?”他转过身,叫了老板,捡最好的饭菜点了几个,又对那妇女道:“先吃饭,有什么话吃饭再说。”
女人感觉到楚东他们没有恶意,这才犹犹豫豫地坐了,但还是有些紧张得把孩子揽在怀里,一言不发。
直到饭菜上来了,乔三又主动给女人孩子递上碗筷,劝慰道:“赶快吃吧,你放心,跟我们在一起,没有人敢欺负你们。”
孩子看起来是真的饿了,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饭菜,直吞口水,但没有母亲的允许,又不敢吃,怯生生地说了一句,“妈妈,我饿。”
一句话让女人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即便如此,她还是让孩子先向楚东三人鞠躬,“先谢谢叔叔们。”
楚东赶忙止住,“大嫂,不必这么客气,只管吃就是了,不够我再帮您要。”
“够了,够了,”女人虽然穿着破旧,但依旧保持着得体,擦了擦眼泪,先是帮儿子盛了饭菜,然后才吃了起来。
但还没吃几口,又哭了起来,对楚东道:“我看得出,你们都是好人,我男人死得冤枉啊。”
然后便声泪俱下地开始向楚东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大体上与刚才加油员所讲述的情况差不多,男人出事之后,女人带着孩子去了几趟煤矿,开始煤矿的人还说得好好的,说是要给一笔抚恤金。
可到后来,出尔反尔不说,还把她们娘两打了一顿。
女人拉过孩子,然后脱下他的衣服,让楚东他们看孩子头上的伤疤。
“他还这么小,那帮畜生用棍子打他的头,”女人哭得不成样子,“直接把我儿子打得晕死了过去。”
“我当时吓坏了,扑上去想要跟那帮人拼命,结果也被打了。后来有人把我们娘两送进了医院,一住就是大半年。”
“家里的钱也花光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要是他们这次再不给我们钱,我也只能是死给他们看了,就是可怜这孩子……”
女人再也说不下去了,抱着孩子痛哭起来。
楚东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乔三和雄达也早就有些听不下去。
就在这时,两辆顶级路虎车风驰电掣地开了过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饭馆的门口。
七八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一看见女人和孩子就破口大骂:“真他妈阴魂不散!”
“不是早说过了吗?让你们滚回老家去,不然老子见你们一次,打一次!当老子的话是耳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