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山镜壁。
寒冷刺骨的水流自山崖顶上倾泻而下,在水潭中激起无数水花,继而又生出涟漪,层层叠叠地涌向岸边。
水面上忽然极不和谐地出现了一道水线,以惊人的速度自山崖底部向着岸边划过。
紧接着又是第二道,第三道,微微起伏的水面很快被‘切割’的支离破碎。
过了好半天,那水线才不再生出,水面又逐渐回归初识的平静。
楚东从水里钻出来,湿哒哒地上了岸,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无锋刀,若有所思。
他现在对于气息地控制越来越熟练,像刚才水面上形成的水线,就是以气运刀的结果。
对于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和师傅留在体内的内力融合的这么快,楚东感到满意,继而又为林淮南的去世有些感伤。
相比小师叔何啸风送给自己的那把风神,楚东还是更加喜欢手里的这把无锋多一些。
经常听人说‘重剑无锋’,那他这把就是‘重刀无锋’了。
在楚东看来,不管是剑,还是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关键还在于后边的无锋两个字。
李鹤年虽说和林淮南像一对天敌,但他之前对楚东说的话,楚东还一直记在心里。
‘四十岁前要藏锋,四十岁后要藏拙。’
这也是对楚东今后的发展方向一语道破。
林淮南的去世,让楚东被动地接受了一个全新的,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为了不负师傅对自己的期许,楚东也不得不藏起锋芒,低调行事,一如手里的重刀。
看看时间不早了,楚东站起身,提了无锋刀回到了景云观。
芒种在院子里练功,多少有些三心二意。
师伯赵远山,师叔何啸风,一个去了东江,另外一个去了漠北。
景云观又变成了以前冷冷清清的光景。
赵远山经常会远行,为的是修道,而何啸风出门就有些稀罕。
洛水青死了,楚东估计这位被称为剑神的小师叔心里也没有了别的牵挂,只身去漠北应该是想换个环境继续领悟无上剑道。
“师哥,师哥,我能休息一会儿吗?”芒种其实早就看见楚东回来了,装模作样地又练了一会儿,才跑过来问道。
“时间不够,”楚东看了看表,“师伯规定你每天的练功不能少了两个小时,还差二十分钟。”
“哦,”芒种满腔期待化作失落,悻悻地回去继续练功。
楚东则是回了房间,找出了笔和纸,开始做记录。
从蜀南回来已经快二十天了,按照景云观的规矩,他要把对于蛊术的认识,以及种种经历和看法全部写下来。
这是要留给后人看的,为的是以后万一再遇上这种情况,能够提前有所准备。
不得不说,有着上千年传承的景云观在这方面一直做得很好,就像楚东这次能够顺利地完成任务,也得益于那位道家先师对于蛊术的记录。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说的就是这种好习惯了。
刚写了没多长时间,芒种火烧屁股一样地跑了进来,“师哥,师哥,外边来了一伙儿人……”
还没等孩子的话说完,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叫:“有人吗?出来一个!”
光是听那蛮横的语气,就让人极不舒服。
楚东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带着芒种走了出去。
七八个身穿各色名牌登山服的年轻人正站在院子里,光是那身行头恐怕都不下几十万。
不仅如此,这些人的手里还或提或端地拿着机械弓弩。
对于这些武器,楚东自然是行家,只是一眼就看出那些弓弩都是西方某个著名的军工企业出品,每一把的单价至少也在五六十万左右。
更夸张的是,每个人都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只是那些动作太过于业务,有的甚至还把弩扛在肩上,到好像那个毫无实用性的姿势能给自己增添一些杀气一样。
如果是换了之前在部队,楚东只能说这是一帮生瓜蛋子,要是让教官看见了,少不了挨揍。
有几个人手里的弩保险还是打开的,楚东只能是希望这帮半吊子,别伤了自己人。
即使如此,他还是把芒种拉到了身后,问了一句:“什么事?”
一个也就是二十出头的男人只是简单打量了一下楚东和芒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色,撇着嘴问道:“你就是这里的负责人?”
这话用在别处也许合适,用在景云观就有些驴唇不对马嘴。
楚东也懒得跟他解释,只是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那年轻人皱了皱眉,似乎对楚东的回答有些不满,伸手指了指自己胸前的logo,“看见了吗?‘飞翼’动物保护组织!”
满以为会看到楚东像是小市民见了大人物一般的惶恐,没想到楚东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那年轻人深觉没面子,悻悻地看了一眼同伴,又一脸不屑地冲着楚东道:“就知道你们这些土鳖没听说过。”
“我们来,是因为得到了消息,有几个盗猎者进了林区,我们要去把他们抓回来,免得他们残害动物,听懂了吗?土鳖?”
芒种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骂楚东,在他心里,师哥和师傅,师叔一样,都是最亲的人。
于是他怒气冲冲地叫道:“你们才是土鳖呢!”
那年轻人立即瞪起了眼睛,还下意识地想要端起弩吓唬芒种,“小兔崽子,你骂谁是土鳖?”
楚东脸色阴沉下来,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年轻人感觉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铁钳钳住了一样,弩自然是端不起来了。
一时间又惊又怒,正想喝骂,后边又走上来一个年轻男人,一脸不悦道:“张强,这么半天连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
他转向楚东,神情倨傲,带着命令的语气道:“我们要抓盗猎者,你们这里离后山最近,被临时征用。”
也不管楚东同不同意,又补充了一句,“把你们的房间收拾一下,我们要做指挥部用。”
“刘少,这小子……”张强挣了两下,没能挣脱,憋得脸红脖子粗。
刘子睿嫌恶地皱起了眉头,然后勾了勾手指,又叫过来一个,“小地方的人就爱钱,给他一些就是了,别耽误大事。”
“是,刘少!”
那位也很给面子,喊得底气十足,就那一脸巴结的样子,活像是刚入伍的新兵见了将军一样。
很快从兜里掏出两沓钱,甩在了楚东身上,“这是我们刘少赏你们的,赶快把房间收拾干净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