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历秋再怎么装大,还是被赶出来了。
这就是身为仆人的结果吧。
从那个姓云的小子言行举止上可以看得出不是一般人,但历秋还是有些悻悻。
他站在冷饮店的门口,刚想要抽根烟,忽然看到了街对面站着的男人,便冷笑了一声:“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在历秋的眼里,总是笑模笑样的云化龙全然没有豪门阔少的风范,普通的像是个平头老百姓,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的人。
同样的,站在对面那位也是一脸黝黑,看起来活像个农民工。
不过这位‘农民工’兄弟的身手可不一般,这一点历秋能够感觉得到。
他挑衅地看着对方,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让历秋感到不屑的是,对方居然无动于衷,甚至连最基本的皱眉都没有表现出来。
回头看看,聂茜还在和云化龙说话,正有些索然无味,忽然感到浑身上下寒毛直竖。
这种感觉让人极不舒服,出于武者的下意识反应,历秋意识到是危险来临了,他的肌肉瞬间绷紧,迅疾地转身。
对面那位长得像农民工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身边。
历秋震惊不已,没想到对方的身法居然如此的诡异,居然自己都没能觉察。
一记掌刀已经要挥出去了,却发现那男人根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用身体挡着冷饮店的门,神情略显紧张地看着街角。
甚至连看都不看历秋一眼,好像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这让历秋感到一阵气恼。
顺着那男人的眼神看过去,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感到恶寒的原因。
林淮南来了。
这位在高手排行榜榜首位子上雄踞了几十年之久的老人,慢慢地向这边走了过来。
那样子完全不像是要与两个敌对家族的人见面,反倒悠闲的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闲庭信步。
忠仆乔三跟在林淮南身后,始终保持着一步的距离,绝不僭越。
历秋和那男人不约而同,身子绷得像弓一样。
而林淮南却是一步步走来,离着两人仅有三步远的距离上才停住了脚步。
身后的乔三大声道:“我家老爷和聂茜还有云化龙有话说,不想死地躲开!”
林淮南摆了摆手,神情倒也温和,看着那男人道:“宇文齐,你爷爷的身体还好?”
原来这个貌似农名工的男人叫宇文齐。
历秋总感觉好像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一时间却有些想不起来。
宇文齐面对林淮南的问题,神情有些局促,“林爷爷好,我爷爷他身体不大好,总是咳嗽。”
林淮南有些感慨道:“到了我们这把年纪,多多少少会有些毛病,最主要的是脑子不糊涂。”
“他还好,”宇文齐恭恭敬敬地回答:“时不时还会念叨林爷爷您。”
“我也挺想他,”林淮南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有机会还是要见一见的,毕竟见一面少一面了。”
宇文齐本来是有些发窘地低着头,想了想,忽然咬了咬牙,抬起头来道:“林爷爷,我是来保护少爷的。您要是非得伤害他,那就先杀了我吧。”
那就是宁死也不会让开的意思。
历秋因为宇文齐的话,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林淮南就算是再厉害,也已经是快七十岁的人了。
正所谓拳怕少壮,别人怕你,我历秋可不怕你。
“我说林淮南……”
历秋的话刚一出口,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那是林淮南出手如风,就连历秋这种天境一等的高手,居然没来得及反应。
“你算是什么东西?”林淮南脸色阴沉下来,“我和故人的孙子说话,你也敢插嘴?”
历秋脸上的掌印还在,退后一步,拉了个架势,眼神阴狠地盯着林淮南。
这也只能是做做样子。
林淮南刚才的一巴掌,连历秋的勇气都快打没了。
原本以为自己和林淮南只是差了一个境界,没想到林淮南的身手竟然快到这个程度。
如果他刚才手里有刀的话,自己很有可能连脖子都被切开了。
“我要是真想杀云化龙,也就没必要跟你客气了,”林淮南看也不看历秋,而是对宇文齐一脸慈祥道:“你不想让我进去,我就不进去,让云化龙出来也行。”
这也算是给足了宇文齐的面子。
相形之下,自以为牛逼看不起宇文齐的历秋,非但没有跟林淮南叫板的勇气,甚至连拦都不敢拦一下。
就在这时,冷饮店的门开了,云化龙和聂茜一起出来了。
“齐哥,你这是干什么?还不赶快让开?”云化龙急着说道。
这也是云家少主厉害的地方。
对于像宇文齐这样的贴身护卫,他也从来都是用敬称。
林淮南就曾经说过,别看云化龙的年纪小,但论起为人处世,老道的像是四五十岁。
云家的属下一个个都对云化龙感恩戴德,甚至不惜为他而死,这种感召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听见云化龙发话了,宇文齐才退开。
“不知道林先生来了,多有冒犯,”云化龙走上前,对着林淮南毕恭毕敬道:“请进去说话。”
林淮南抬头看了看冷饮店的招牌,摇了摇头,“算了,我这把年纪喝不了冷的,咱们就在这里说吧。”
他看了一眼聂茜,那不怒自威的样子让聂茜有些紧张。
林淮南的大名,她从小就在听家里人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但这种场合之下,不说点什么,让聂茜觉得会在气势上输给林淮南,于是硬着头皮硬着林淮南的目光道:“林先生好,我是聂茜。”
老人目光柔和,点了点头,“长得像你爸。”
只是简单的一句,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林淮南像身后摆了摆手,乔三会意地离开。
这就是要密谈的意思,云化龙也赶忙冲着宇文齐摆手,宇文齐走开。
聂茜已经看到了历秋挨打,虽说不明所以,但打狗总要看主人的,林淮南这么打历秋实在是有些不给面子。
她正打算也像历秋示意,历秋却自己转身离开了,那样子颇有些要逃之夭夭的架势,弄得聂茜一阵皱眉。
“就是这样,”林淮南等三个护卫都离开了,才道:“我不知道你们两家大人派你们两个来,是不是要和我这老头子做对。”
“但我今天来,是要提醒你们一句。你们如果是来看我和李鹤年下棋的,我欢迎;如果是来江东地头上闹事的,那我老头子可不答应。”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和蔼,全然听不出有威胁的意思。
但接下来的话就让人有些头皮发麻,“我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要是你们乱来,我到不介意多两个陪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