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了，楚小鱼跟着班级的队伍走出了校门。
当她第一眼看到楚东的时候，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可那笑容还没能维持两秒钟，便凝滞在了脸上，因为她看见了站在楚东身边的李梅。
楚小鱼的第一反应是扭头就走。
身后脚步声响，胳膊被轻轻地拉住了，楚小鱼头也不回，愤然地甩着胳膊，“你带她来干什么？我不想见她！”
楚东绕到孩子身前，神情苦涩，“我也不想。你可以讨厌她，但她终究还是你的妈妈。”
“我妈早就死了！”孩子的眼睛里忽然噙满了泪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让我跟她走？”
那样子真是叫人心碎。
楚东伸手放在了楚小鱼的肩膀上，安慰地笑，“当然不是，我要是真的让你跟她走了，那我的私房钱岂不是保不住了？”
楚小鱼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财迷。”
从楚小鱼上了三年级之后，楚东就把平时的收入，除了给老太太和楚小鱼每个月定期存的钱，其他的零花钱都交给了楚小鱼保管。
于是楚小鱼便成了楚东的‘管家婆’。
这么做是有好处的，楚小鱼以前总爱嚷着买这买那，真到了保管楚东钱的时候，就开始变得精打细算。
两人还经常因为楚东要零花钱吵得不可开交。
通常是楚东要一百，便会被楚小鱼以诸如‘抽烟有害健康’又或者是‘你一个大男人身上带那么多钱做什么’之类的理由苛扣一部分。
楚东也据理力争，但最终还是不敌孩子能说会道，最终败下阵来。
楚小鱼得逞，一脸欣慰，楚东悻悻不已。
久而久之，楚东便被叫成‘财迷’，而楚小鱼被叫成‘管家婆’。
这也让两人的感情又进一步，所以乐此不疲。
楚东的话让楚小鱼安心下来，但还是一脸的不情愿，“我跟她没话说。”
“也不总是要共同语言，她也就是想看看你，”楚东一脸严肃道：“人这辈子也许还会叫别的人爸妈，但亲生父母只有一个。”
“也不能总躲着，该见还是要见的。”
楚小鱼低头想了想，“那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
说完又冒出了一句，“中午我要吃快餐。”
到底是孩子，拿这种事做交换条件。
楚东笑，“都快吃成小猪了，还想着吃快餐。”
楚小鱼白了楚东一眼，“你才是猪。”
她转过身向着李梅走去，既然楚东不是不管她，那也就没了担心，所以步伐坚定。
也许是良心发现，也许是受了刺激，李梅第一次发现女儿是如此的乖巧可爱。
她的眼睛红了，蹲下身子想要扶楚小鱼的肩膀，孩子却是向后一步退开，“有什么事说吧。”
李梅愕然之余，更有些伤心绝望。
楚东跟着过来，“你们去那边说吧，我在这里等着。”
李梅感激地点头，率先向着学校对面的公园走去。
“你可答应过我的，不会让她把我带走，”孩子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楚东揉了揉楚小鱼的脑袋，“去吧，一会儿带你吃快餐。”
楚小鱼这才跟了过去。
沈诺过来，眼神却是看向母女两那边，多少有些抱怨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万一李梅又生出什么坏心思怎么办？”
楚东倒是一副安然的样子，“小鱼已经大了，很多事情是要靠她自己来辨别对错的，我也不能总护着她。”
“我相信一句话，这世上没有不是的父母。李梅也许绝情，贪图荣华富贵，但总还是小鱼的亲生母亲。”
“人这辈子纵然有再不好的父母，但还是不应该忘了生育之恩。”
沈诺感觉到楚东有些感伤，意识到他是在想念自己的父母，便是一阵心疼，轻轻地挽起了楚东的胳膊，柔声道：“什么时候给婆婆公公祭拜的时候，记得叫我。”
楚东笑，“也该是让他们见见未来儿媳的时候了。”
两人靠在一起，柔情满满。
而另一边的楚小鱼对李梅还是不乏戒心，始终和对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小鱼，你现在过得好吗？”李梅看着女儿，心里充满了自责与愧疚，苦涩地问道。
孩子抬头看着李梅，冷漠道：“如果你是问我有没有饭吃，那我要告诉你，我吃的很好。楚东就是自己不吃，也不会让我饿着。”
话语冷得让人心悸。
尤其是从一个只有九岁大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更是让人无所适从。
李梅有些气恼，“这些话都是楚东教你的，对吧？他不想让你认我这个妈，是吧？”
楚小鱼的脸上浮现出不屑的表情，“那是你，楚东从来都没说过你的坏话。”
孩子的眼神中流露出仇恨的光芒，“我和奶奶都在骂你，恨你，只有楚东不说，他说你再怎么不对，也是我爸爱过的女人。”
“我知道楚东心里一直对我爸的死，充满了愧疚。他嘴上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我爸没了，他比谁都伤心。”
“你扔下我和奶奶走了，后来奶奶病了，楚东白天跑出租，晚上照顾奶奶，累得只要一坐下就睡着了。”
“你又为我们做过什么？”
楚小鱼越说越激动，眼里泛起了泪光，“楚东做着我爸该做的一切，甚至把我的名字改成楚小鱼，却从来不要求我叫他爸爸。”
“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被别的孩子笑话没爸爸，所以才这么做的。他一直在保护我，你又在哪儿？做过什么？”
面对孩子那稚气的声音，李梅彻底崩溃了。
她痛哭了起来，泪流满面地说道：“小鱼，对不起，都是妈妈错了。妈妈不该丢下你不管的。”
楚小鱼的眼神缓和了一些，但语气依旧生硬，“楚东对我说，你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我爸不在了，没关系，你走了，也没关系。”
“只要他在，我永远都会有个温暖的家。”
李梅哽咽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半天才抑制住抽泣，“妈妈知道错了。小鱼，你愿不愿意跟妈妈在一起？”
“妈妈会改，以后也会好好的疼你，好不好？”
能感觉得到那是真情流露，楚小鱼想了想，还是摇头，“我要和楚东在一起。”
孩子的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看得李梅一阵痴迷，那还是她从来无缘得见的样子。
“楚东说了，他要一直照顾我到十八岁。”
李梅算是明白了，她点了点头，“好吧，小鱼，只要你愿意，就让楚东照顾你吧。”
她蹲下身子，疼爱地看着楚小鱼，“你能原谅妈妈吗？”
楚小鱼很认真道：“楚东不让我恨你，他说人这辈子最不该记恨的就是父母。”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原谅你，反正我听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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