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师傅在一起边喝边品，看得楚东一阵眼馋，刚想说自己也来一杯，林淮南却道：;小东，辛怡回来了，说是带回来点消息，你跟着乔三去看看。
楚东有些悻悻，还赖着不想走。
钱良也道：;我们两个老家伙早上喝酒不打紧，你小子白天不用上班了？陈酒劲儿可大，喝完了一天醒不过来。
想想也是，楚东便冲着两位师傅道别。
跟着乔三出了钱良家，楚东多少有些不放心，;三哥，这两位不会再打起来了吧？
;放心，刚才那一场也只是切磋，要是真动手，周围的房子早就塌了，乔三淡然道。
楚东回想起刚才两人动手的情形，还有些心驰神往，思索着道：;三哥，你让我看两位师傅的‘神’，我好像看懂了一些，又好像不懂，总之有些……
;说不上来？乔三接过了话头。
楚东赶忙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这也不奇怪，乔三道：;我跟了老爷十几年，只见他出过三次手。说实话，我也只能是看懂个大概。
;你师傅和老爷很难说谁更胜一筹，因为你师傅信的是兵家，讲的是诡道，说白了，就是不停地算计，要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胜利。
;突击，袭扰，诱敌，佯败，总之无所不用其极。这就是你看见你师傅不断的在变化速度，力道的原因。
乔三发现楚东听得极其认真，心里点了点头，继续道：;老爷就不一样，咱们信道家，讲究的是天法自然。
;说的简单点，就是敌不动我不动，有时候甚至敌动我还是不动，总之就是个随心。力以气生，意由心生。
;所以不管你师傅如何的变化，老爷始终能够从容面对。这就是兵家最重胜利，而道家最重自然。
楚东把这番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反刍一样的再次回味钱良和林淮南之间的交手，就颇有些拨云见日之感。
;力以气使，意由心生。这句话三哥再给我详细讲讲呗？
楚东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好学的学生，眼光光地等着老师解惑。
乔三笑了笑，;普通人都知道怎么发力，却很少有人真正知道怎么收力。大多数人一收力，连气也泄了，再想发力的时候，就难以为续。
;这就是不会使用气机的缘故。咱们武者都需要学会调息，为的就是能够在与人对敌时，始终如一地控制自己的气息。
;像你师傅和老爷这种绝顶高手，更是能够把气息控制在毫末之间，靠得就不仅仅是身体机能了，而是意念。
;这就是所谓的力以气使，意由心生了。
楚东不再说话。
刚才乔三的话里，不光是简简单单在讲武学了，更有一种近似哲理的东西在里边，他需要细细地咀嚼，慢慢地理解。
乔三也不去打扰他，两人上了车，一路向着市中心驶去。
……
小小的酒局还在继续。
钱良和林淮南两位武道宗师，相对而坐，已经在喝第四种酒了。
酒是陈酒，度数自然也高。
他们两人是每种酒二两的喝法，既能细细品味，又不至于醉的太快。
钱良打开了第四种酒，每人到了一杯，多少有些得意，;你小子，遇上我算是有福了，不然这辈子都喝不上这么好的酒。
这话不怎么好反驳。
陈文娟家是酿酒世家，七色酿酒法从古至今一直传承了下来。
陈家祖上以前也有把这些酒做出来之后对外卖的想法，但总是叫好不叫座。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会喝古酒的人少之又少，能品出其中滋味的人更是凤毛麟角，陈家干脆也就不再把这些酒拿出来卖了。
庆幸的是，酿酒的手法和工艺还没有丢，一代代的延续下来了。
陈文娟虽然不对外卖酒，但以林淮南的威望，想要讨点七色酒还不至于不给面子。
可既然钱良这么说了，林淮南也不打算和他较真，便微微一笑，;承情了，现在要喝的是‘死酒’了吧。
;你刚才都说了，佛教七苦，前边喝过‘生酒’，‘老酒’，‘病酒’，接下来自然该是‘死酒’了，钱良有些心不在焉道。
林淮南端起了酒杯，若有所思，半天才道：;老钱，你我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一直从心里很敬重你西北独狼。
;人们常说惺惺相惜，像咱们这种关系也算得上是神交。而且到了咱们这个年纪，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能不能告诉我派你来的人，到底是云家还是聂家？
;或者说两者都有？
钱良皱起了眉头，像是有些不悦，;要喝酒，就专心得喝，想知道其他事，就要换其他的时间。
;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林淮南苦笑，然后在钱良略显期待的眼神中，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不愧是‘死酒’，开始还有种淡淡的苦涩，渐渐趋于无味，有种解脱的意思，好！好得很！
林淮南洒脱的一甩手，酒杯缓慢又平稳地飞了出去，正好落在不远处的酒架上。
;什么意思？钱良神情复杂，;不打算接着喝了？
林淮南摇头，;‘死酒’都已经喝了，其他三种酒不喝也罢。
他忽然变得眼神熠熠，紧紧盯着钱良道：;知道你在酒里下了毒，你不想告诉我到底是哪家派你来杀我的也没关系。
;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钱良愣怔了一下，;知道酒里有毒，你还喝？
酒名‘死酒’，也确实在里边下了毒，不过不是那种一喝就死的毒药，而是一种慢性毒药，中毒的人还能维持两个月。
;无所谓了，林淮南苦笑，;我已经被确诊是癌症晚期，与其死在病魔手里，倒不如喝下你的毒酒，也算我最后送你一份人情。
看得出林淮南不是在说谎，钱良便有些懊恼，闷声道：;对不住，答应人家要杀你了。
林淮南也不生气，淡淡道：;知道你钱良重情义，向来是一诺千金，答应人家的事就一定要办到。
;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也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钱良因为给林淮南下毒心里很不是滋味，皱着眉头道：;说来听听？
;这件事事关楚东的未来，林淮南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你要先答应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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