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对于顾惜朝的去而复返有些惊讶，可当她看到面色阴沉的楚东时，忍不住有些紧张，于是质询地看了一眼顾惜朝。
“他是……”顾惜朝略微沉吟了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前妻介绍楚东的身份。
楚东的眼神落在病床上的亮亮身上，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我是他朋友。”
声音虽然冷漠，但依旧让顾惜朝颇受感动。
亮亮年纪还小，只是那一脸病恹恹的样子看着叫人心疼，听见楚东是爸爸的朋友，稚气地问道：“叔叔，您做过手术吗？”
楚东之所以专门来看了一下，是因为他不相信顾惜朝。
面对孩子忽然会问出这种问题有些准备不足，于是点了点头。
“做手术会很疼吗？”亮亮有些闷闷不乐，又问：“隔壁病房有个爷爷前天做手术，结果死了，我明年也要做手术，我也会死吗？”
不光是顾惜朝两口子差点崩溃，就连楚东眼角也是一阵抽动。
他弯下腰，直视着孩子的眼睛，平静地说道：“不是每个人做手术都会死，你和那个爷爷的病不一样，所以你不会。”
亮亮眨着大眼睛，“叔叔，你怎么知道？”
楚东温和地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刚才我跟你说了，我也做过手术。”
他掀起了自己的衣服，给亮亮看自己肚子上的伤疤。
那是两年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枚手雷近距离的爆炸，导致一块弹片打进了肚子里，医生给他取弹片时留下的。
孩子们都有英雄情结，看了楚东的伤疤之后，亮亮便觉得楚东很了不起，称赞道：“叔叔，你真厉害。”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楚东凑在亮亮的耳边轻声道：“医生做手术前给我打了一针，我就睡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手术已经做完了。”
亮亮睁大了眼睛，“就这样？”
楚东笑了笑，“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孩子仔细想了想，再抬头时，便是一副很认真的表情对着顾惜朝道：“爸爸，我也不怕做手术了。”
前妻已经开始抹眼泪，顾惜朝笑的像哭，冲着儿子用力地点头。
……
夜里开始下起了雨，虽然不大，但淋得久了一样让人湿透。
蔺家的别墅里灯火通明，二楼的卧室里，一个佣人正在因为楚小鱼不肯换衣服犯愁。
蔺新江走了进来，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道：“老太太快来了，怎么换个衣服也要这么久？”
那佣人便道：“少爷，这孩子说什么也不肯换。”
蔺新江看过去，发现楚小鱼此时正安静地坐在床上，只是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便又看向了别处。
这种轻蔑的神情让蔺新江感到受辱，他脸色阴沉地哼了一声，对佣人喝道：“她不换你就没辙了？连个孩子都弄不住，要你还有什么用？”
那佣人吓了一跳，也明白了蔺新江的意思，于是走上前开始强行脱楚小鱼的衣服。
楚小鱼开始奋力地挣扎，死活不肯就范。
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普通，那是楚东亲手给她买的。
佣人拿来的衣服再贵再好，也是人家的，楚小鱼当然不肯换。
“刺啦”的一声，两人在揪扯之中，楚小鱼的衣服被撕破了。
佣人怔住，楚小鱼抬头死死地盯着那佣人，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蔺新江恼怒起来，上前给了楚小鱼一记耳光，嘴里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老子没功夫跟你磨叽，你到底换不换？”
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嘴角也渗出了血，但楚小鱼丝毫不肯示弱，咬牙直视着蔺新江，一字一句道：“楚东会来找我的。”
蔺新江被那眼神盯得有些发毛，随即又因为被一个**岁大的孩子威胁感到没面子，于是又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你以为老子会怕那个什么楚东？”
“他算什么东西？老子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换不换？”
楚小鱼两边的脸都肿了，嘴里流着血，依旧是一副坚强不屈的样子，索性扭过头不再看蔺新江。
“混蛋东西！”蔺新江彻底怒了，露胳膊挽袖子又要打楚小鱼，张翠兰慢悠悠的从外边走了进来，“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蔺新江看见是母亲来了，立即恭敬地站在一旁，低声道：“妈，这孩子没礼数，不肯换衣服。”
张翠兰眯着眼睛看楚小鱼，嘴里道：“穷人家出来的孩子，有几个懂礼数的，不懂可以慢慢教嘛。”
她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走过去想要拉楚小鱼的手，楚小鱼看也不看她一眼，把手甩开。
张翠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嘴上却道：“这孩子看起来比照片上的还要漂亮。”
她忽然伸手捏住了楚小鱼的脸蛋，是那种很用力的捏法。
楚小鱼刚刚被蔺新江打了，脸还肿着，被张翠兰这么捏着，疼得浑身直抖，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孩子生挺着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永远不要在那些对你不好的人面前哭，那不会得到他们的同情，只会让他们更加的瞧不起你。
这是楚东对楚小鱼说过的话。
孩子一直记在心里。
面对蔺新江的殴打，张翠兰的恶毒，楚小鱼绝不肯掉一滴眼泪。
张翠兰发现楚小鱼明明很疼，却连哼都不肯哼一声，便更加的恼火，手里的力气逐渐加重，脸上却还是笑模笑样。
“还真是倔，我就喜欢这种性格，我也很想看看你到底能倔到什么时候。”
她不但在加重力气，还把捏变成了拧。
楚小鱼那张白皙漂亮的像是瓷娃娃一样的脸蛋，在这母子两禽兽一般地折腾下肿胀变形，嘴角的血流的更厉害。
即便如此，孩子还是死死地咬着牙，紧紧地攥着拳头，就是不肯哼一声。
“还真是没教养，”张翠兰最终也没能听到楚小鱼说一句求饶的话，悻悻地放开了手。
“知道想让狗听话，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她脸上带着狞笑，忽然冒出了一句。
蔺新江微微想了想，“不给东西吃？”
张翠兰点了点头，“把这孩子关起来，饿上两天。什么时候她哭着来求我，才能给饭吃。”
蔺新江看了一眼楚小鱼，多少有些犹豫，“妈不会饿死吧？”
“都是些贱种，”张翠兰恨恨地骂了一句，“真要饿死了，再换一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