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744/512315744/512315751/20200609111207/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一道闪电破空而来，仿佛劈开了暗夜，留下一道银色的裂痕照亮了漆黑的雨雾，一只惨白纤细的手从乱葬岗的泥泞中伸出，若此时恰巧有人经过必是要吓掉三魂七魄。
燕夜白咬紧牙吃力的拨开覆盖在身上的泥土，腿蹬着泥坑的边沿从浅坑中爬出，她的身上满是泥污，落雨打冲刷也无法洗净，红着眼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在垂死挣扎，只为了能活下来，为了一口气。她趴在地上剧烈的喘息，葱白如玉的十指早已满是血污，不知过了多少时刻她才缓缓的爬起身来，踉跄着往前走。
倾盆大雨，连喜欢黑暗的乌鸦也都禁了声，天地间茫茫雨幕，她不知道该去何处，哪里又能有她的容身之处，只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般死去，阿爹的仇还未得报，还不知仇人是谁，以往姐妹相称的人却狠心下毒要她性命，若不是她随身备着阿爹留下的解毒药丸，趁着空档背过身去服下，怕是也熬不过今夜。她漫无目的的走，不知不觉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蓦的听得有少年低笑的声音，在这雨夜显得愈发突兀。
“师桓，你说她为何不哭？”少年饶有兴致的问。
“属下不知。”撑着伞的男子声音冰凉不似人间。
少年瘪瘪嘴顿时失了兴致：“师桓你永远都是这般无趣。倒是你，看你被抬着从秦府出来还以为你必死无疑了，想不到你倒有几分心思，还知道假死避过一劫，倒是我小瞧了药师谷的人。”少年看向她
她眉睫深深，抬起眼来眸子亮得惊人：“你是何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她又还有什么能令她惧怕。
少年并不答她：“师桓，她的眼神我很是喜欢。”
“属下这就给您挖下来。”师桓双指成钩力劲一动。
“不。”少年制止。
风雨飘摇，那唤做师桓的随从打着一把纸伞替少年挡着风雨，如此大雨少年的衣摆鞋袜竟不湿半分，与狼狈不堪的她对比分明。
少年男子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仰视他，声音带着蛊惑：“入瀚海星云阁我会让你尽情施展方神医所教医术，此后再也没人敢欺你辱你，让他们都惧怕于你。”
“瀚海星云阁？你怎知......”提起方家她不由得动容再是绷不住之前冷静之色。
少年微微一笑带着傲然：“这江湖中又有何我不知之事？”
这名字她是听过的，在秦府时听秦伯伯提起过，这是江湖中新来兴起的地下组织，专事武林正道不耻之事，可是，那些自诩名门的武林正道也不过是伪君子小人嘴脸，从阿爹不在之后她看得太多太多。可她仍是犹疑，闭口不言神色复杂。
少年扬眉：“十年为期，你若能为我所用，十年期满你便可动用瀚海星云阁所有的力量去复仇。”
“复仇？”垂眸喃喃，不断的重复着这二字。
少年的声音如印入心底般继续蛊惑着：“对，复仇。”
再抬眼时，她的眼里情绪翻涌，没了之前的纯净，声音更变得冷酷漠然，赌上了所有一字一句吐得无比清晰：“我不会再救治任何一人，医术守不住至亲之人，从今日起我要做瀚海星云阁最锋利的刀。”
少年先是微微诧异，接着墨黑色的眼眸里闪过满意的光芒。
“那我便拭目以待。”少年的嘴角露出微笑。
多年后她才知，如果那个雨夜她没有答应，那么师桓的如意珠便会打入她的百会穴，她没有命活过那个雨夜。
腰腹的剧烈痛意使她转醒过来，方青琅的眼中顿时有了光亮。
“你醒了。”
燕夜白吃力的挣扎坐起，手上一动腰腹剑伤的疼痛便随之而来，她虽向来刚毅却还是忍不住皱起眉来。
方青琅搀扶着她坐起：“莫再乱动，方才止住的血。”
本就白皙的脸上失了血更显素白，她淡淡：“鬼门关走了好几趟，这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方青琅没了往日的温和，眼眸中渐渐染上她看不懂的情绪，失了一贯如春风般温润的语气，带了几分冷意，皱着眉：“你究竟去的何处会受伤至此？平日里我不问，可你如今这般我必不能当做不知。”
她也不瞒他，答得倒也从容：“天机山庄。”
方青琅有疑：“天机山庄竟能伤你至此？”
燕夜白眯着眼睛，不悦：“赏金者。”
方青琅的眸色暗了两分：“又是他。”
似不愿再提，燕夜白话锋一转：“师哥，我在天机山庄看到了阿爹的药箱。”
方青琅一个愣怔：“师傅的药箱？”
她微微颔首：“嗯。本想杀了天机山庄那两兄弟夺回阿爹的药箱，哪知又出了个赏金者逼得我只得作罢。只不过，药箱我终是要取回的，天机山庄姓楚的两兄弟的命，我也一定是要的。”
方青琅沉默片刻：“师傅的遗物自是要取回来的，既然药箱出现在天机山庄，那崔汀所言怕是不假，噬心丹确是由天机山庄卖的消息，我这就回去将此事告知盟主。”
“秦伯伯？呵，那些个自称正道的没有一个好东西，阿爹的仇我会自己报，我已与那姓楚的严明，五日后我会再去取他性命。”她手握成拳愈发的用力，方青琅能清晰的听到她因用力而指骨发出的声响。
“五日？！你的伤如何五日就能好，我不同意。”
她扯住他的衣袖凝视着他：“凝碧丹。”
他抿着唇，摇摇头：“没有。”
早就预料到他的回答，燕夜白从容道：“师哥，我知你有凝碧丹。”
“你知凝碧丹的厉害。”他不由得皱眉。
“我最是清楚不过，有了凝碧丹三日之内，身上的剑伤自能痊愈。”她的声音平静。
方青琅却不如她那般从容：“对，凝碧丹能迅速催合伤口，但会伤着身子，若常年赖以凝碧丹绝无长久之命。”
她不以为然：“若是报不了阿爹的仇，要长久之命何用？师哥，凝碧丹无论你给不给，五日后天机山庄我都是要去的。”
方青琅看着她沉默良久，直到窗外的夜风将圆桌上的茶水都吹得凉透了，方才叹了口气：“罢了。从小凡是你要的东西我从未不给。”
说着，从药囊中取出一粒墨碧色的丹药，摊开掌心递了去。
燕夜白从他掌心中取过丹药，放入口中一仰头咽下合上眼调息，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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