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谨心头一沉,影儿的话听着很平顺,可是他却听得出来,她的纠结和忧伤。
他们的孩子,那个还没有满三个月就被他亲手灌下藏红花打掉的可怜孩子……
这恐怕也是影儿不肯轻易原谅他的重要原因。
林月影的确已经被他所说的生孩子的事情弄得把情绪完全掉入了其中。
她无法谅解他的那些行为,那是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可是他却为了沈盼儿那个并不是她害得流掉的孩子而选择亲自对她下手。
他的心是有多狠,手是有多黑?
林月影眼眶的泪,禁不住的往下落,滚滚热泪如同火炭一般灼烧着她的脸颊,打在曾经被大火留下的疤痕上,那抹痛意似乎更加深沉了。
“影儿……”楚怀谨心疼得揪起,忍不住低头,用唇擦着她脸颊上的泪。
林月影猛地咬了他一口。
楚怀谨看着刚刚才被他吻干净的泪水,再一次滑落,不由慌乱的伸手去揩:“影儿……别哭,别哭。”
林月影皱着眉头,紧紧咬着嘴唇,愤怒的瞪着他。
她的泪早就在大火烧起的一刹那就被烤干了,而她逃出宫后的这一年里,无论她面临的是怎么样的痛苦,她都不曾哭过,可是她所有的眼泪在重遇他的这一刻却又再一次崩了出来。
这让她……越发的难过,为自己难过,也为自己死在楚怀谨手上的父亲、亲人和未出世的孩子难过。
“放手,放开我。”她的情绪开始崩溃,疯狂的推着楚怀谨。
“影儿……影儿。”楚怀谨看她倔强的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哭的样子击得他的心神无法自抑,他摊开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托举到了床榻上。
林月影在疯狂之中,感受到了他的放松,连忙找到时机想要脱逃,却猝不及防被楚怀谨压了个结实。
“别想逃,影儿,求你了,这一年来,朕想你想得好辛苦。日日都歇在你的宫殿里可却再也见不到,你甚至恨朕恨到连梦都不愿意让朕梦到你。可朕想你!”
楚怀谨说着眼圈也开始泛红,见到她,他只觉得他这一年来的坚持似乎都有了寄托,也都找到了理由。
原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坚持。
其实他的影儿也一直在默默的等待着,坚持着……
“我不想你,我恨你,我只恨你!”林月影疯狂的挣扎过后,力气用尽,头歪斜的靠床榻一头,她在竭力避开看着楚怀谨的脸。
“幸好,幸好你还有仇恨支持着你活下去。”楚怀谨竟然释怀的笑了。
“这么多日子,朕日日想你,可担心最多的就是万一你不在人世,朕可该怎么办?”
就算是林月影为了恨他,想要杀他,才会继续活在这个世上,而他也是感恩的。
可惜林月影此时根本什么好听的话都听不进去。
她再次积蓄力气恨恨的推他,这一次楚怀谨没有再强迫她,而是轻轻放松了一些,让她的双手得到了自由。
林月影冷冷一哼,突然翻身坐起,一把将身上的布衣荆裙扯下。
“影儿!”楚怀谨惊呼一声,连忙脱下身上的长袍去包裹她的身体。
难道她以为他这么大老远寻来,费心这么多心血就只是为了她的身子?
“你可以恨朕,甚至可以现在就杀了朕,可你不能侮辱也不能轻视朕对你的一片真心。”他转过头。
林月影只是冷冷笑着,一言未发的转过身,让他可以很直观的看到她的后背。
“影儿……”楚怀谨一眼看过去,顿时撞入了一片难言的伤悲中。
那片后背上,全是被灼烧过的痕迹,上面坑坑洼洼的,新疤长在老肉上,老疤又与新疤重叠,一层一层,看得人条件反射的就要起一层鸡皮疙瘩。
楚怀谨眼眸里满满写着不敢置信,林月影转头,满意地看着他那副模样,嘴唇轻轻一勾,笑容顿时绽放,她抬手轻轻捡起扯掉的布衣,缓缓往上提去,边提边冷笑着道:
“你不用假装你还很高兴,你还很喜欢的样子,你知道吗,你假装的样子真的很无耻!”
她这样的后背,就跟她的脸一样,不,不一样,比她的脸毁得还要彻底。
她光滑的冰肌玉骨不在了,她的美貌容颜亦没有了。
如今的她便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想当年她在皇宫里的时候,拥有着比沈盼儿不知道漂亮了多少倍的美貌,身姿身段没有一点比她差的,可纵然如此,她也从来没有留下过楚怀谨,更不必说现在的她,丑陋不堪,那坑洼的后背宛癞蛤蟆身上厚厚的皮壳,看着恶心,触之亦心生恶感。
“不,影儿……你错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永远都是朕的影儿。”楚怀谨大手轻扬,将她刚刚才穿上的衣衫,轻轻扯下。
双手轻动,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他无法想象,她的后背烧成了这样,那当时的她会有多痛苦,而那个时候的他又是在做什么了?
在牵着那个该死的女人的手,诏告天下,要立她为后吗?
他真的该死……
他不停的在心里咒骂着自己,埋怨他的有眼无珠,错信鱼目,致使其混成珍珠,而使得这颗真正的珍珠蒙尘。
林月影被灼烧过的皮肤却似乎更加敏感,被他抚了一遍,浑身颤抖着,她骂出声:“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