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临时小院虽然独占了要卡东北方向的一座高岗，但是小院的其实小院并没有多大的面积，仅仅只有左右两排厢房和坐北朝南的一间正屋而已。如果非要找一个优点，或许也就是小院的位置不但远离喧嚣，而且还可以俯视整个要卡。
或许是为了突出小院的地理优势，尽管此时已经是深冬时节，可皇帝依旧没把晚宴放在更为温暖的房间之内，而是把请客的地方特意挪到了月光之下。如果再加上烈烈寒风，倒是也有一番别样的风情。
“呵呵，刚才说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当周煦和萧俊诚顺着台阶走上高岗时，皇帝早已虚席以待。当然，皇帝此时自然也不可能是独自一个人枯坐，在皇帝旁边还有着早先到此一步的熟人……刘辰。
“草民拜见皇上。”对视一眼之后，周煦和萧俊诚朝着皇帝跪拜起来。变扭也好，憋屈也罢，已经到了这一步，该做的事情还是必须要做的。
“起来吧。反正这里现在只有咱们几个，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们能够把这当做是一场朋友间的聚会，而不是什么君臣奏对。”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周煦、萧俊诚身上的变扭，又或者为了回击重臣之前对于今晚聚会的横加阻挠，皇帝开口就是一份天大的荣耀。
“额”刹那之间，周煦、萧俊诚就被皇帝这平易近人的架势给惊呆了。朋友之间的聚会？什么意思？难道皇帝真的只是闲的无聊才叫来自己？而且，不是说这次晚宴是为了酬谢几人守护要卡和官道的功劳吗？怎么到了皇帝这里，又变样了？难道是因为他不想给好处？
好吧，原谅周煦的小人之心。毕竟，皇帝要和自己做朋友，这事搁谁身上的第一反应都是不可思议，都会产生怀疑。而在找不到其他理由的情况下，周煦会联想到金钱之上也算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还愣着干什么？坐啊！尝尝，这可是我特意从宫里带出来的好酒。”皇帝自然不知道周煦心中的猜测，所以面对周煦、萧俊诚的愣神，皇帝依旧能保持着自己的热情。
“呵呵，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啊。”谁能想到，面对皇帝那套明显客套的说辞，周煦不但真的拉着萧俊诚一起坐了下来，而且抄起一个酒壶就开始给自己和萧俊诚斟酒。那份理所当然的劲头，愣是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听着很变扭？变扭那就对了。要知道有些话真的只是用来听听的，如果谁要把它付诸行动的话，绝对是傻的不能再傻事情了。那么问题来了，周煦是真傻吗？显然不是。周煦只是不想“委屈”自己罢了。话是你说的，那我按着你“说”的做呗。要是皇帝因此而对自己产生厌恶，那更是求之不得，反正自己从来就没想来这。
“来，走一个。小大快乐！”短暂的冷场之后，萧俊诚端起了周煦酌满的酒杯，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周煦一连串行为引发的尴尬。可惜萧俊诚或许忘了，自己此时的动作从本质上来说又和周煦刚刚做过的事情有何区别？不是一样拿年轻的皇帝当做一个普通人来处吗？
“小大快乐。”在皇帝和刘辰还在愣神的时候，周煦就一边说着一边跟着萧俊诚举起酒杯，为这个略显冷清的氛围添柴加火。
“小大快乐。”第三个举起酒杯的，乃是年轻的皇帝。只不过不同于之前自然而然的表情，此时皇帝的脸上可谓是写满了五味杂质。既在感慨周煦、萧俊诚的放荡不羁，也在好奇周煦、萧俊诚的胆大妄为。
“小大快乐。”作为最后一个举杯的刘辰，看向周煦、萧俊诚的眼神中，可是充满了敬佩和羡慕之情。毕竟，这天下敢和、能和皇帝以平辈相交的人，不说没有，那也绝对是屈指可数。
“哈不愧是御酒，果然够劲啊！哎，可惜了，早知道如此，那我来之前就应该打两只野味过来！有酒有肉有朋友，这才是人生嘛！”猛地给自己灌了一杯之后，周煦由衷的感叹道。这还真不是周煦放肆，而是这寒风拂面的场景勾起了周煦脑海身处一些封尘记忆。遥想当初，自己和钱多多的碰面不就是在一个冰雪之夜以这种略显尴尬的方式开场的吗？
“这有何难，等着，我这就让人去打。”或许是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思，皇帝居然真的顺着周煦的话，准备唤人去打几只野味回来。
“还是算了吧！恰逢其会才叫缘分。故作姿态，那不过是”话到半途，周煦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着含沙射影的意思，才想起眼前这人还真不能掏心掏肺。
“你觉得我是在故作姿态？”片刻的尴尬之后，皇帝泛笑的嘴角轻声而动，一双微微眯起的双目之中，也不知是隐藏愤怒，还是深埋落寞。
“不然呢？古往今来，哪个皇帝有过朋友？”抢在萧俊诚插嘴调和之前，周煦再次开口。显然，现在的周煦是巴不得皇帝因为恼火而赶走自己。至于会不会因此而引来皇帝报复的情况，周煦还真没有放在心上。总不能就因为几句话，皇帝就真要砍了自己的脑袋吧！
“呵呵，这个还被你给说对了！要不，古往今来的历代皇帝怎么都用孤家寡人来称呼自己？不过，万事都有个例外不是？万一我真想和你交朋友呢？”与萧俊诚和刘辰预料不同的是，皇帝在短暂沉默之后，不但没有表现出愤怒，反而是在带上了笑意。
“理由呢？”如同萧俊诚和刘辰一样，周煦也一度产生恍然若梦的错觉，如果不是内心还存在着疑问，或许周煦都要相信了。
“那么你的理由呢？正常人见了我就算不是唯唯诺诺，那也是毕恭毕敬吧。但是为什么你在见我之后能够这样无所畏惧？”这次皇帝没有再顺着周煦划下的道道走下去，而是一脚直接把皮球踢回给了周煦。
“立壁千仞，无欲则刚。我又没有什么求你的地方，那我怕你干什么？”周煦给出的这个理由虽然没有涵盖全部问题，但是至少也能解释自己的大部分行为。
“呵呵，我的理由和你正好相反。其实我想和你交朋友，只不过是为了完成历代皇帝都没有做到的壮举。这个理由很充分吧。”嘴角微翘的同时，皇帝也给出了自己这番所作所为的全部理由。至于这个理由是真是假，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反正从皇帝的表情中，周煦就没看出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