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一个年轻人,更是一份职业。在享受着一个帝国至高荣耀,却也背负着这个世界最沉重的枷锁。因为作为帝国最富权利的存在,皇帝的一言一行都会牵扯无数的利益,会在嬉笑怒骂之间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就像现在,在皇帝刚刚流露出御驾亲征的念头之后,朝堂之上就只剩下苦口婆心的劝诫,那份用心,不可谓不真挚,其中缘由,也不可谓不充分。毕竟历史最著名的兵书开篇就说了……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退一万步讲,就算真到了必须用兵的地步,那也应该是大将挂帅出征,哪用得着皇帝以身试险。
然后,就没有了!尽管当今皇上不缺剑指天下的雄心,尽管当今皇上拥有平定天下的才能,但是在面对朝堂上那众口一词的论调,皇帝还是乖乖收起了自己的“梦想”,准备老老实实待在皇宫享受自己的荣光,直到萧俊诚的那篇文章出现。
老实说,萧俊诚在抛出那篇文章的时候,真没有奢望过文章会有这么巨大的作用,但是现实就是这么巧奇妙。在经过那些想要攀附萧家的有心人传递之后,在经过一番带有强烈主观意念的解读之后,当今皇上那颗快要熄灭的雄心再次被点燃了。
于是当皇帝拿着萧俊诚的那篇文章作为自己御驾亲征的注脚之后,朝堂之上的文武大臣们开始闹心了。这都不是说满朝文武没有办法反驳萧俊诚,而是因为有些事情根本没有半分明言。
比如说萧俊诚所推断出的那个必胜之局,在不少人看来完全就是一个笑话。好话大话谁都会说,但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上,哪来必胜或者必败之局?不信?那就看看历史,被绝地翻盘的例子多不胜数好不好!
当然,得益于萧家这颗参天大树的荫蒙,朝堂中虽然出现了不少想要审判萧俊诚妄议朝政的声音,但是却也没有形成最后的论断,让萧俊诚因此而锒铛入狱。
正月十五刚过,休沐结束,朝堂开始正式回复运转。宽阔的大街之上,除了行色匆匆的行人和陆续开门的店铺之外,多少也能看到元宵佳节的痕迹。无数鲜红的灯笼依旧挂在半空之中,无声诉说着昨夜的热闹。
“萧俊诚今天进城了。”朝堂之上,一个刚刚褪去青春的年轻身影端坐首位,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就为这新年的第一个朝会定下了一个并不让人如意的基调。
“朕也知道诸位爱卿的良苦用心,不过咱们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所以朕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何不把萧俊诚叫到这里和诸位爱卿来个朝堂论辩?”
“如果诸位爱卿能推翻萧俊诚的言论,那么朕就放弃御驾亲征的打算。但是如果萧俊诚能够言而胜之,那我也不希望诸位爱卿再对御驾亲征的事情横加阻拦!”
双眼扫过正在默然垂首的朝廷栋梁,端坐上首的年轻人轻笑着继续说道。但是让年轻人感到气愤的是,就是这么一个非常合理的办法,却在提出之后马上招来无数人的反对。至于反对的理由更是可笑,居然是什么萧俊诚无功无爵的话。
“虽然萧俊诚现在确实无功无爵,但是我想其作为一个萧家的杰出弟子,才能不敢说当世一流,但是来这里还是没有问题的吧。而且诸位爱卿在这百般推脱,莫不是害怕自己的才能及不上萧俊诚,在这妒贤嫉能?”年轻人双目一凝,先是利用萧家把萧俊诚的身份抬了上来,而后面色一寒,冷冷扫过下首众人。
“皇上息怒,我等绝无此意!”有道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面对年轻人的苛责,当即就有大批臣子因为受不了心中的压力而跪伏在地。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们还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退一万步讲,食君之禄,就要为君解忧。但是看看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除了给朕添乱之外还有什么用?”年轻人说道气愤之处直接拍案而起,在让跪地之人瑟瑟发抖的同时,也让大店之内变得落针可闻。
“皇上息怒,诸位大人之所以坚持,只是觉得无规矩不成方圆。毕竟,如果我们今天让萧俊诚这么一个无功无爵的人上朝,那以后是不是也要召其他无功无爵的人上殿?长此以往下去,这朝堂和市井之中的菜市场有何区别?”
“所以,皇上提出的朝堂论辩虽然不失为一着妙棋,但是要想让萧俊诚上殿,至少也要经过一些专门的考核。如此才能让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不至于让天下人以为朝廷和皇上是在任人唯亲。”
片刻的宁静之后,作为天下文官表率之一的杨琦不急不缓的移步殿中,先是在三言两语间摘掉皇上对群臣的职责,继而在年轻的皇帝发火之前,不急不缓的代表满朝文武向皇帝做出有限的让步。
“考核?你们想要如何考核?”年轻皇帝先是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这才慢慢开口问道。
“那个萧俊诚不是在开堂演讲吗?如此正好。老臣会安排一批人手,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和他辩论,如果他能胜之,到时候我们再召他上殿觐见。如果他连老臣安排的人手都辩论不赢,那么自然也代表着他没资格上殿和群臣朝堂论辩!”因为皇帝的缘故,杨琦之前专门着人打探过萧俊诚的事情。所以在面对皇帝的疑问时,杨琦倒也没有犹豫,张嘴就说出了一个简单的办法。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皇帝表面上倒是答应的爽快,只不过在心理却纠结起是不是派人通知萧俊诚,好让萧俊诚早做准备的打算。
虽然年轻的皇帝最后还是没有实施那个颇有些作弊的打算,但是等到日落西山时,有关朝堂之上的事情还是传到了萧俊诚和周煦、杨雪的耳朵之中。
不同于周煦事不关己下的淡然,也不同于杨雪“危机”解除后的轻松,萧俊诚对于这个消息还是挺重视的。不但专门去之前联系的场地布置一番,而且还特意连夜准备了诸多材料以作应对。
但是于皇帝预想不同的是,此时的萧俊诚做这一切可不是为了明天争论的胜败,而是为了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