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我。</p>
微黄的灯光散发着温暖的光晕，汇聚成了这三个字，这是求婚的字眼。</p>
楚牧彦在向她求婚？！</p>
所有信息逐渐凝成了这一句话，司瑾只是呆呆的看着，都忘了说话，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p>
比之现在，他们之前的结婚更像是一场交易，更不存在求婚这种仪式。</p>
甚至她都觉得，楚牧彦压根儿不知道求婚是怎么回事。</p>
结果现在亲眼看见，才明白……他根本不是不懂，相反，他很懂。</p>
甚至如果不是楚牧彦的这再三试探，司瑾都不知道自己是个这么容易感动的人。</p>
楚牧彦就坐在对面，两个人在千米高空上，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p>
司瑾默默地摘下了耳机，用口型回应了他。</p>
——我愿意。</p>
这句话她很早很早就想说了，可他从没给过她说这句话的机会，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她却不能让他听到。</p>
楚牧彦不恐高，但从上直升机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就忍不住加速，只是面色淡定，那双黑眸里闪耀的光芒，却暴露了他忐忑的内心。</p>
他看到了她的口型，却没有听见声音，他不确定她的回答，对着耳机轻声问了一次，“嫁给我，你愿意吗？”</p>
司瑾手里的耳机微微发烫，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耳机重新戴上了，“楚牧彦，我不愿意。”</p>
楚牧彦怔了一下，眉头微蹙，“你说什么？”</p>
“我说，我不愿意。”</p>
司瑾看到楚牧彦眸中的星光，一点点地暗了下去，直到没入无边黑暗之中。</p>
从直升机上下来，司瑾拒绝了楚牧彦的帮忙，自己一个人把腰间的安全绳解开了。</p>
周围的灯还是那样浪漫，闪耀，可这一对璧人站在喷泉前，却只是相顾无言。</p>
“如果你是在欲擒故纵……”楚牧彦沉吟了一下，“我敢保证，这样的求婚，不会再有下一次。”</p>
司瑾故作讥讽，“楚牧彦，你以为……几次伸出援手，几次床畔温存，加上几次感动的话和场景，就能把过去的一切都抹去吗？”</p>
“对不起。”猝不及防的，楚牧彦又沉声道。</p>
司瑾楞了一下，倏而又僵硬的勾起一抹冷笑，“过不去的，那些事，你对我的那些伤害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你都忘了我可忘不掉。”</p>
“对不起。”</p>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伤害已经造成了，早就无法挽回了。”</p>
“对不起。”楚牧彦的道歉，一声比一声更响亮，更坚定，更怀着歉意。</p>
司瑾心里那根绷紧的弦一直在动摇，她咬紧牙关，几乎是从唇齿间逼出的这句话。</p>
“我一直没有说出这些话，都是因为楚老爷子，他走了，我留在你身边也只是因为答应过楚老爷子我不能食言，绝无其他，从我们离婚后，我再没有爱过你！”</p>
楚牧彦的声音颤抖了，他一向沉稳的俊容有了一些松动的痕迹，他的手一直紧攥成拳，侧脸的下颌线都绷紧了。</p>
“如果是因为时间问题，我可以给你，你要再多的时间，一辈子，都可以，我不需要你嫁给我，我只想确定你还属于我。”</p>
司瑾觉得亲耳听到楚牧彦说这些话，就像是做梦一样，她的心仿佛被碎冰渣刺中一般，一阵阵的寒凉与刺痛，她喘了一口气，神情仍旧冷漠。</p>
“楚牧彦，我做不到，放手吧。”</p>
司瑾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广场，脚步匆匆，甚至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刻，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p>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楚牧彦忽然一阵恍惚，一只手撑住喷泉池的边缘，却因为手滑，整个人险些栽倒在喷泉池里。</p>
他双手立刻撑住了池边，看着荡漾的池水上面倒映的自己的脸，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碎片式的画面。</p>
——抓住我！抓紧我的手啊！</p>
小女孩穿着裙子站在池水边，用力向前伸着手让他抓住。</p>
他却因为极度害怕水而呛了好几口，根本抓不住她的手。</p>
——笨死了你！</p>
小女孩记得直接跳下了水池，把他往水上托……</p>
他本想看清她的脸，却猛地一阵头疼欲裂，他一只手扶住池水边，一只手扶住太阳穴，脑海一阵混乱过后，再次恢复了平静。</p>
“楚少，少夫人她……”小曹看到司瑾离开了，正诧异怎么没看到楚少，却看见楚少脸色很差地靠在喷泉池旁。</p>
楚牧彦闭着眼睛，敛着眉头，额间都是冷汗，“先回楚宅。”</p>
司瑾回枫渠的路上，开着车后窗，夜晚的秋风很冷，一直吹着她的脸庞。</p>
风打在脸上很疼，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她一直用手背擦拭着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p>
“姑娘，晚上风凉，容易把眼睛吹坏了，把窗户关上吧？”</p>
出租车司机好心提醒了一句，司瑾却怅然一笑。</p>
“不用，我需要清醒一点。”</p>
只有清醒一点，才不会后悔刚才的决定，只有清醒一点……她才能用心去找证据，为江宛离报仇，拿回司家的一切。</p>
她心里清楚，司宏绝不仅仅是想把她当作摇钱树才从孤儿院接回来，毕竟那个时候她才15岁。</p>
他无意间说出口的那句话，无疑指向江宛离还留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足以支撑司家再次崛起，所以司宏不在意股份，倒很在意他的遗产，毕竟江宛离的遗产除了她，就只有司宏有份。</p>
甚至江宛离的死，这这份遗产也脱不开干系。</p>
司家人不顾情面，甚至不惜吃人血馒头，那背后隐藏的，恐怕是惊天阴谋。</p>
在这一切解决之前，她不能考虑任何其他的感情，尤其是楚牧彦。</p>
他现在在楚家的情况不比她在司家好到哪里去，如果还带上她这个拖油瓶，恐怕楚老爷子的愿望这辈子都无法完成。</p>
眼下这个时候，她不能答应他，也不可以有任何动摇，甚至此时切断她和楚牧彦的关系，是最好的选择。</p>
哪怕这样的选择，让她很难受。这十几年来的感情，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却不得不一刀斩断，割掉所有的情丝。</p>
她不知道这么做到底能不能有结果，但至少她不可以后悔。</p>
否则留着司家，只能是后患无穷。</p>
一晚上，林烨都没有打通司瑾的电话，准备好的生日惊喜就这样白白浪费了。</p>
“少爷，这些布置还要留着吗？”</p>
林烨心情很不好，眉头皱着，好看的桃花眼也因为一夜没休息变成了单眼皮，“别喊我少爷，再喊，下次把你工资扣光。”</p>
下人一声不敢吭，林烨不发话，他们也不敢撤掉这些装饰。</p>
“算了，撤掉吧。”林烨手一挥，把自己埋在了枕头里，明明困得眼睛睁不开，却毫无睡意。</p>
司瑾到底去哪里了，回了个表情包就不见踪影了，之前就听靳祁的意思，楚牧彦似乎想在股东票选董事长之前就和司瑾复婚，该不会就是昨天吧？</p>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林烨拿起手机打开看，眼皮瞬间被撑开了。</p>
司瑾回复了一条微信消息：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有什么事？</p>
林烨立刻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明明一夜没睡的精神仿佛一下子又回来了，“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p>
司瑾为难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莫邢予，犹豫了一下，“好吧，在西苑路口见。”</p>
“大明星林烨？”</p>
莫邢予微笑，“司小姐人缘真好。”</p>
司瑾蓦地轻笑，“莫医生，你可别取笑我了，从小到大的玩伴罢了，说是亲人其实也不为过。”</p>
想了想，司瑾又觉得很有歉意，“不好意思啊莫医生，明明是我叫你出来，结果我要放你鸽子了。”</p>
莫邢予笑着摇头，“没事啊，谁还没有个急事呢？不过……”</p>
他转念一想，笑容有几分狡黠，“你对他是亲情，可他对你却不见得，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这一次心理分析免费哦。”</p>
司瑾虽然也听陆乔说过，可她想了一想，还是拒绝了，“不用了，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更好。”</p>
“可你不觉得这样，对他来说也不公平吗？”</p>
莫邢予的一句话，却让司瑾忍不住深思了一会儿，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就算知道，也最好是由我亲自来问比较好。”</p>
离开前，司瑾把账结了，“那莫医生，今天就先失陪了。”</p>
莫邢予眼中带着温存的笑意，看着她走远后，笑意渐渐冷却。</p>
他的手机背面用木纹雕刻着一个“离”字，他冷冷的看着那个字，脸上早已不复面对司瑾时温柔的神情。</p>
西苑算是附近一个比较冷清的新开发的一个花园式购物街，加上又是一大早，一路上没什么行人，但林烨仍然武装的很好，武装的司瑾远远一看就看到了他。</p>
在林烨周围方圆一公里左右，站着几个保镖模样的黑衣人，让林烨周围没有一个人，在她走近后，黑衣人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p>
啧……</p>
靳祁这做派还真是够烧钱的。</p>
林烨的脸上写满了怨念，但看到了司瑾还是露出了笑容，张开双臂，“生日快乐！虽然说的有点迟了。”</p>
司瑾想到了莫邢予的话，干脆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每年不都这么过的？矫情。”</p>
林烨凑近了她，“喂，你好歹是个女人诶，总不能让我通过你脸上的皱纹知道你又老了一岁吧。”</p>
司瑾嗤笑一声，却没有接话，从昨天晚上那个“惊喜”之后，她现在害怕所有惊喜，还好林烨只是很平淡地陪她坐了一会儿。</p>
“对了，今晚的晚会，你是和楚牧彦一起参加吗？”</p>
什么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