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都很反感我称呼你为楚夫人吗？”</p>
司瑾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原来他还知道啊，她以为他一直都不知道呢。</p>
楚牧彦颔首，“结婚不过只是一种形式而已，给予你身份的一种形式。”</p>
司瑾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不清不楚的，这和前段时间在媒体面前表现出来的斩钉截铁可不一样。</p>
不过媒体嘛，可想而知也是有作秀的成分在的。</p>
更何况是万众瞩目的楚家大少爷呢？</p>
楚牧彦忽然伸手把她的手拿了起来，然后十指交握，温暖的掌心传递着温度，仿佛也在和她宣示着他坚定地内心。</p>
“不管结不结婚，你都是我的夫人。”</p>
我的夫人。</p>
这话听起来莫名有点甜。</p>
饶是一直沉默的司瑾也耐不住了，弯了弯唇角，“那可得看你表现了。”</p>
再来一次的机会，总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的。</p>
关于沈安棠提起的事情，就像一颗石头，扔进去后掀起了一点波澜，又沉入了湖底，再也不被提起。</p>
“林素，你知道吗？”</p>
出于好奇，司瑾问了问，没有公司的人员支持，做背调总是会困难一些，至少她在网页上查找相关信息，也只能搜到关于她小提琴家身份的新闻。</p>
“知道一点，”楚牧彦道，“她的继父，是做渔业的。”</p>
司瑾挑眉看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一点？”</p>
而且不管什么，楚牧彦都能插上一脚。她现在都有些好奇，楚氏的产业到底有哪些，又有哪些她根本不知道的领域还有楚牧彦的身影。</p>
以前只知道他是风、流的楚家大少爷，还从来没发现他还是个神秘的人物。</p>
“要我再查一查吗？”楚牧彦问。</p>
司瑾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p>
林素选择信任她，她也应该信任林素。</p>
从枫渠到楚宅基本上要横跨半个bsp; 和楚牧彦吃过晚饭之后，楚牧彦就和楚母去了书房，整个屋子里除了保姆和管家梅姨，就只有她和房间里的楚老爷子了。</p>
楚老爷子从icu转移到楚宅的事，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因为一旦从icu出来，并不是意味着好转了，而是已经回天乏力了。</p>
司瑾隔着门，却始终不敢进去。</p>
最终还是保姆上楼来给老爷子换药，才发现了一直站在门口的她。</p>
“哎，老爷子没几天了，少夫人您能回来看看已经很好了。”</p>
全家人始终没有改口对她的称呼，仍然“少夫人”地喊着，她也一直默认了，两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但也足够养成习惯。她也养成了每次回楚宅，必要去看看楚老爷子的习惯。</p>
跟着保姆一起进去，司瑾看到躺在床上已经没有意识，在昏睡中的楚老爷子，一下子眼眶就红了。</p>
楚老爷子比上次看着更加枯槁了，整个脸都凹了进去。</p>
看来楚老爷子被病痛折磨得不轻。司瑾走到床边，静静的看着楚老爷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看到楚老爷子的氧气罩里有些水雾，似乎是醒了。</p>
老爷子睁开了眼睛，双眼已经没有了曾经焕发的神采，盯着司瑾看了许久，才喃喃开口。</p>
“梦莲啊……是我……对不住你……”</p>
司瑾一怔，后知后觉发现楚老爷子是又把她认成了楚母，楚母就是陈梦莲。</p>
老爷子的手慢慢抬了起来，似是想握住她的手，司瑾赶紧把手伸了过去。</p>
老人的手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是轻轻地搭着她，“我们家族……从来……就没有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p>
“八字……八字不合……楚后……必亡啊……你一定、一定要……记住……”</p>
八字不合……</p>
楚后必亡……</p>
楚后……</p>
楚家的后人？</p>
在楚老爷子的手耷拉下来的那一刻，司瑾浑身也仿佛死人一样冰凉。</p>
沈安棠说的话仿佛又在耳边盘旋着……</p>
——干、爹是因为娶了干妈才得病致死，而老爷子的父亲也是因为娶了不合适的人才早早离世，你仔细想想其中的因果原因吧。</p>
司瑾从不是什么迷信的人，可即便不信，此刻也只觉得浑身发凉，她想过沈安棠说的话可能只是气话，可那句话到底还是在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p>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颗种子这么快就生根发了芽。</p>
也更没有想到，这一切看起来玄乎的一切，居然从楚老爷子嘴里亲口说了出来。</p>
滴——</p>
心电图检测仪发出了嘈杂的一声低音，绵长，又绝望。</p>
楚宅所有的人都慌忙地开门冲了进来，楚母甚至慌张的把站在床边的司瑾撞开了。</p>
司瑾也只是木然地站在原地，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都飘远了。</p>
她的脑子里无比混沌，又无比平静，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也没想。</p>
她静静的站着，看到管家和保姆撕心裂肺地痛声大哭，楚母伏在了老爷子身上痛哭不已，而楚牧彦就站在自己面前，背对着她，她看不清表情。</p>
此时，她也不想看清他的神情，她只想离开。</p>
楚老爷子走了。</p>
就在司瑾和楚牧彦久违地回到楚宅的那一天，彻底的离开了人世。</p>
楚家的葬礼仪式很简单，也并没有惊动很多人，只是一些熟悉的亲朋好友，就连沈安棠的身影，司瑾也没有看到，站在陵园里楚老爷子的墓碑前，献花，默哀。</p>
司瑾站在楚母的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楚母一直紧紧的捏着她的手不松开，就像是垂死的骆驼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p>
默哀结束，司瑾抬头，就看到了在楚老爷子墓碑不远处的楚云皓的墓碑。</p>
那是楚牧彦的父亲，也是楚老爷子唯一的儿子，楚母陈梦莲的丈夫。</p>
楚母一直压抑着自己不哭，但越是憋着，就越是难受，浑身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只有手紧紧抓着她不放。</p>
司瑾看着楚母的侧脸，这是楚家的一个母亲，也是一个妻子，更是一个儿媳妇。</p>
她想把她留在楚牧彦身边，她有什么错，她什么错都没有，她不过是为了她的儿子。</p>
司瑾抬头看到楚老爷子墓碑上的照片，挂着慈爱的微笑。</p>
他又有什么错，他也没有错，他也不过是不希望楚家就此绝后。</p>
楚牧彦上前一步，神色哀沉地将一束花轻轻地放在墓碑前。</p>
仿佛就在这一瞬间，突然有一束光照进了心里。</p>
司瑾的神色放松了下来。</p>
从墓地回去的时候，楚母的状态不是很好，楚牧彦叫了熟悉的家庭医生去了楚宅，司瑾也回了一趟枫渠，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些准备搬去楚宅。</p>
在葬礼上，楚牧彦提了一句。</p>
当时的她还没能从巨大的震惊和突变的认知中缓过来，她并没有给他答复，但扪心自问，她也从未想过这个时候离开他。</p>
司瑾搬过去的时候，是管家出来接的，司瑾一抬头就看到了梅姨鬓角的白发，似乎老爷子的离世给这个中年女人的打击也挺大的。</p>
“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总想着少夫人什么时候能搬回来，结果搬回来了，老爷子却看不到了。”</p>
梅姨擦了擦眼角：“算了，不提了，还是把行李放在您以前住的房间里吧，那个房间自少夫人搬出去后还一直没人住过呢。”</p>
“嗯，你安排就好。”</p>
晚上吃饭，楚母也没出来，司瑾看楚牧彦神色凝重，夹了一块他爱吃的三文鱼放在他的碗里。</p>
“妈怎么样了？”</p>
沉浸在楚家这段时间低沉气氛里的楚牧彦并没有察觉她已经改口了。</p>
“休息几天就好了，没什么大事。”</p>
楚牧彦声音低沉的有些嘶哑，司瑾觉得他这段时间的状态也不是很好。</p>
司瑾低头吃着饭，突然问道：“沈安棠呢？那天……没看到她。”</p>
“送去国外了。”</p>
司瑾一愣，“为什么？”</p>
“你是觉得她添的乱还不够吗？”楚牧彦抬眸看了她一眼。</p>
司瑾挑眉问：“你一直都知道啊？”</p>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怎么还要在她面前装大尾巴狼，看着她们两个女人为他争来斗去很有意思吗？</p>
楚牧彦没否认也没承认，沉吟了一声。</p>
司瑾小声逼逼，“大尾巴狼！”</p>
楚牧彦蓦地弯了弯唇角，他听到了，也顺着说了句，“你也不像是小绵羊啊。”</p>
司瑾“嗤”了一声，“披着狼皮的羊，没见过吧？”</p>
也不知道是不是斗嘴起了效果，这几天饭量骤减的楚牧彦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司瑾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p>
总觉得自己一朝变成了老妈子……</p>
司瑾难得地泡了个澡，楚宅这个房间的淋浴间的浴缸是她觉得最舒服的，之前在枫渠一直想买一个一样的却找不到。</p>
后来再问楚牧彦，他也怎么都不告诉她。</p>
司瑾眯着眼睛，感觉睡意来袭，头轻轻的靠在浴缸边。</p>
隐约间好想听到什么声音，以为是梅姨的声音，司瑾没有理会。</p>
结果蓦地听到门被打开了，再睁开眼，楚牧彦居然走了进来——</p>
“楚牧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