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楚宅看过老爷子之后，楚牧彦直接去了芮梦。</p>
沈安棠听前台报信说楚牧彦来找她了，欣喜若狂，赶紧对着镜子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发，满心欢喜地出去迎接他。</p>
熟料楚牧彦一句话就生生扭转了沈安棠的心态。</p>
“去英国的签证已经给你办好了，准备一下国庆节后就过去吧。”</p>
沈安棠眨了眨眼睛，神情委屈，“不是说好过年后吗？我还想多陪爷爷一段时间……”</p>
楚牧彦站在落地窗前，面对着窗外高楼林立，神情淡漠地打断了她的自我感动，“绑架司瑾，是你的手笔。”</p>
沈安棠楞了一下，鼻子一酸，眼泪滚滚地淌了下来，“阿彦，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你怎么能怀疑是我做的呢？”</p>
楚牧彦轻轻点了一下手机屏幕，把手机放在了桌面上，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p>
——“这件事和你有关系？”</p>
“说有关系，也有一点点关系，说没关系也确实没什么关系……毕竟你也知道，我是被淘汰了的那一个，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不就是我来顶上了？”</p>
手机里传来的正是林烨是沈安棠的声音。</p>
沈安棠的脸色瞬间煞白，她下意识地要去拿手机，楚牧彦却先一步拿走了手机。</p>
“这不是真的，阿彦，你听我解释，我……”</p>
“从你回到现在，你需要解释的太多了。”</p>
沈安棠瞬间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低头的瞬间，眼泪汹涌而出，只不过是转念间，又换了个念头。</p>
“阿彦，这录音，是林烨给你的吧……”</p>
楚牧彦似是不想再听她说任何一句话，转身离开。</p>
沈安棠赶紧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口，泪眼婆娑地看着楚牧彦，“阿彦，你有没有想过林烨的目的，他把这段录音给你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拆穿我吗？”</p>
楚牧彦停住了脚步，却并没有开口。</p>
沈安棠吸了吸鼻子，委屈道，“上一次林烨就害得我差点丢了工作，那是为了和js签约，这一次呢？阿彦，你一直都清楚，林烨是喜欢司瑾的，你觉得这件事如果司瑾知道了，难道不会误会你吗？”</p>
楚牧彦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在沉默，在思索。</p>
沈安棠趁机抱住了楚牧彦，头紧紧靠在他的后背上，“在你和司瑾离婚后，我才发现她才是最合适你的人，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就这样成为陌生人，更何况现在爷爷病重，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们闹矛盾的……”</p>
沈安棠抬起头，看到男人的侧脸似乎有些动容，她放柔了声音，“阿彦，不要赶我走好不好，至少不是现在，我还想多陪爷爷一段时间……”</p>
楚牧彦拉开了沈安棠的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p>
沈安棠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p>
临近凌晨了，司瑾才回到枫渠，枫渠的灯一直亮着，好像真的有人在等她回家。</p>
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司瑾不知道以前自己等楚牧彦回家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和她现在一样吗？</p>
果然，推开门就看到玄关楚牧彦的鞋摆放的好好的。</p>
司瑾抿了抿嘴角，心情复杂。</p>
“少夫人回来了，饭菜我再给您热一下？”</p>
司瑾浑身疲惫，摇了摇头，“我吃过了。”</p>
但看赵姨做了一桌子菜，司瑾又于心不忍，拿了一盘桌上的奶酪饼就上楼了。</p>
赵姨见状，忙喊住她，“少夫人，那个要热一热才能吃的！”</p>
楼下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楚牧彦，等司瑾经过他卧室的时候，看到他居然还在办公。</p>
司瑾一不小心把盘子磕到了门框上，楚牧彦起身走过来，司瑾想走也来不及了。</p>
“你这是端来给我宵夜的？”楚牧彦眉头扬起，精神看起来还不错。</p>
司瑾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你这静养效果不错，都能熬夜了。”</p>
楚牧彦突然轻笑一声，果然，司瑾还是那个司瑾，一句话不让。</p>
他伸手拿了一块盘子里的奶酪饼，发现冷硬冷硬的，他眉头皱起，“你可能是来毒害我的。”</p>
“我要是不怕坐牢，你早死千百回了。”司瑾把他手里的奶酪饼拿了回来，转身就要上楼。</p>
楚牧彦把一盘子奶酪饼直接端走，下楼找到微波炉，把奶酪饼放了进去，熟练地把按钮扭到3分钟的档。</p>
司瑾奇怪地看了一眼楚牧彦，这大少爷居然还会用微波炉？</p>
“你是不是早就看赵姨不爽，想把她撵走啊？”</p>
楚牧彦觉得好笑，并没理会她这个奇怪的推论，“你忙工作回来晚，我也要自己填饱肚子。”</p>
所以会用微波炉一点也不奇怪。</p>
司瑾强压下心里腾起的奇怪感觉，别过头去，“大少爷都是被人照顾习惯的，以前……现在有沈小姐为你洗手作羹汤，你还需要会用微波炉吗？”</p>
楚牧彦听她这话先是楞了一下，倏而又笑了，刚要开口，“叮”地一声，微波炉响了。</p>
司瑾也不想听他解释，打开微波炉的门就准备把盘子端出来，楚牧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避免了让她直接拿手去接触盘子。</p>
楚牧彦戴着手套拿出盘子，睨了司瑾一眼，“大小姐都是被人照顾习惯的。”</p>
她的话被拿来怼她自己，这感觉，司瑾只觉得噎得慌。</p>
“老爷子身体不行，现在全靠仪器撑着，估计年后会把沈安棠送去国外。”楚牧彦用刀切开一块奶酪饼放在司瑾的盘子里，慢条斯理道。</p>
司瑾低垂着眼睛，“这和我有什么关系。”</p>
“你介意她的存在。”楚牧彦看着司瑾吃奶酪饼，眼眸沉沉如星海。</p>
奶酪味在口腔里炸开，果然吃甜食会让心情好很多，司瑾把这一口吃下去，才理会他，“你说反了，一直以来都是沈小姐介意我的存在。”</p>
“所以我会把她送走。”司瑾手里的叉子一顿，她皱眉看他，“你把她送走又能解决什么？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我看不惯你就把你撵走？”</p>
看到司瑾吃完了一块，楚牧彦又拿刀给她切了一块放在盘子里，“以后，我的世界不会有她，只有你。”</p>
司瑾沉默了，她低着头，拿着叉子的手十分用力，用力到颤抖，“楚牧彦，如果你是来挽回我的，那请你离开，立刻马上，就离开这里。”</p>
空气再一次陷入沉默，这种似曾相识可怕的沉默让司瑾感到窒息，她猛地站起身，转身就想走。</p>
“对不起。”在短暂的沉默后，楚牧彦轻声开口，“你才是楚家的少夫人，无论她在与不在，你都是，冒然让她住楚宅，是我考虑不周，我道歉。”</p>
他在道歉，他居然在道歉，那个向来只注意自己意志的男人，居然在道歉？！</p>
司瑾摇了摇头，“你让她住楚宅是你的事，楚宅是楚家的房子，和我没有关系。”</p>
楚牧彦抬头看他，向来温凉薄情的双眸中隐隐带着痛意，“可你在意她的存在，不是吗？”</p>
司瑾情绪有些激动了，“没错，我在意她的存在，你能断掉和她的来往吗？你把她送走意味着是再也不见吗？”</p>
楚牧彦眉头轻轻皱起，声音有些疲惫的无奈，“我做不到。”</p>
桌下的拳头紧紧捏紧，他不能说，关于和沈安棠的牵绊，是一个和他身世一样不能启齿的话题。</p>
“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现在把她送走。”</p>
司瑾听着，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角都带着泪光，“你现在把她送走我们就能回到过去吗？还是说你把她送走我的孩子就能回来！”</p>
提到孩子，楚牧彦沉默了。</p>
他似是第一次正视到这个问题带给司瑾的创伤，这或许是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关键。</p>
司瑾的情绪开关仿佛一下子被打开了，她声音有些颤抖，“你觉得你做了这些，我就能原谅你，能不计前嫌回到你身边吗？”</p>
她呵笑一声，“不可能的，你永远不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p>
“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天开始，我没有一天是幸福的，每天都在扮演着楚夫人，扮演着楚家的儿媳妇，扮演着司家的捞金女儿，我从来没有做过我自己，我得庆幸我还在坚持做设计，维持着你不屑一顾的小作坊，否则当我离开你的那一天，就是我一无所有的人生的开始！”</p>
楚牧彦静静的听着她压抑了两年多的发泄，沉如星海的眼眸变得更沉郁了，他喉头一滚，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你知道什么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p>
楚牧彦眸间荡起巨浪，他抿紧了唇角，“是孩子。”</p>
司瑾有些无力地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在那根稻草压下来之前，骆驼就已经丧失了求生的希望了。”</p>
司瑾手一松，手里的叉子掉落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p>
她转身离开，却被一股蛮力扯进了怀里，楚牧彦从背后紧紧的抱着她，一点也没有放松。“你不是骆驼。”</p>
司瑾挣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耳侧低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我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