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司瑾和尤娜坐定了,楚牧彦才站起来,“走吧,带你去看看那块地皮。”</p>
楚牧彦和陆铭川的身影挡住了二层的一束光影,尤娜忍不住抬头看去,“那不是你前夫吗?”</p>
司瑾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不愧是有前夫保驾护航的人,说话都这么硬气,我要不是不想被林素压下风头,我才懒得理你。”</p>
尤娜哪怕是转变了态度,但语气仍然没有变,她的目光凌厉,仍然不待见她的模样。</p>
“来自帝欧的艺术家都很忌讳荆棘花,而尤娜小姐是东正教的信徒,您最爱骆珈花,也很喜欢骆珈花与红茶的结合,那种有些浓烈的花香配合淡淡的茶香,是静心凝神的最佳选择。”</p>
司瑾一番话说完,尤娜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你明明知道他们很忌讳荆棘花,你还用那样的花纹?”</p>
“那是一次失误,这种失误不会再犯。”</p>
尤娜怎么想都觉得司瑾不像是没有做过功课的人,可想起沈设计师的话,她又把好奇心收了起来,“知道就好。”</p>
但八卦的心,还在熊熊燃烧,尤娜虽然只看过楚少一眼,但也知道那是个绝顶优秀的男人,刚才她也绝对没有看错。</p>
“楚少很关心你,刚才他应该一直坐在这里观看着你。”</p>
尤娜边说边看司瑾的神情,却见她轻轻一笑,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您可能是看错了。”</p>
“我从五岁开始学钢琴,每一个琴键我都要看清,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说我眼神不好?”尤娜不屑地嗤了一声,“我估计你这样也弄不清什么是真正适合舞台的礼服。”</p>
司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尤娜阴阳怪气的,但她只知道尤娜对她心有偏见,甚至处处刁难。</p>
好不容易解决了尤娜的舞台风格对应需要的素材,而外面的天已经黑了。</p>
司瑾才想起来自己是坐车来的,自己的车并不在这里,看了一眼时间,准备打网约车,结果偏偏此时手机关了机。</p>
她忙了一下午竟然忘记给手机充电了。</p>
司瑾很快就想到了章院长说过,二层的休息室有一个单独提供给艺术家们短暂休息一下的卧室,那里面有所有生活必备的用品,应该也有充电器或者充电宝之类的吧。</p>
司瑾直接朝着二楼走去,还没走进去,整个音乐会场断了电。</p>
她忍不住咬了咬下唇,感觉今天也是够倒霉的了。</p>
可她还是只能抱着一线希望,希望那个卧室里能有充电宝吧……</p>
周围一片漆黑,司瑾手机也没有电,只能借助着透明的窗户透进来的路灯光线摸索着往前走。</p>
终于透着月光,看清门上写的字,确定是卧室,她才小心地把门推开。</p>
哪怕她知道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没有人在会场里了,但还是为了以防万一问了一句,“有人在吗?”</p>
没有听到回应,她放心地往前走,却蓦地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p>
司瑾瞬间就怔住了,她是个无神论者,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可还是有些吓到。</p>
她小心地往前走了两步,这次真实地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手里似乎还拿着刀!</p>
司瑾骤然冷静了下来,她伸手拿起旁边桌上的花瓶,轻轻地往前走,直到那个人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她狠狠扬手把花瓶砸了过去——</p>
啪嚓!</p>
花瓶被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p>
那个男人竟然把花瓶挡下来了!</p>
她转身要跑,却被拦腰抱起,在黑暗之中,她根本无法反抗。</p>
哗!</p>
突然,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p>
她回头看去,却看到了一张俊脸,还带着薄薄的水汽,头发还是湿的,甚至上半身——</p>
“楚牧彦!你个变、态!”</p>
她赶紧低下头,这才看见楚牧彦手里的那把“刀”,居然是个吹风机。</p>
这么一想,司瑾就想的通了。</p>
原来楚牧彦是在这里洗澡,准备拿吹风机吹干头发的时候却突然停电了。</p>
按照正常思维逻辑应该就是如此,可这么一想,司瑾却有点想笑。</p>
堂堂楚家少爷,什么时候沦落到在会场卧室里的淋浴间洗澡,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就断电的尴尬境地?</p>
“是你先闯进来的。”楚牧彦的神情有几分无奈,但揽住她腰间的手一点也没松开。</p>
司瑾推开他的手往后走,想和他这具……没有多少遮掩的身体保持距离,“你先放开我。”</p>
可还没等楚牧彦松开手,司瑾就一脚踩在了花瓶碎片上,钻心的疼痛顺着脚尖而上,她疼得眉头紧皱,连叫都叫不出来。</p>
她还没来得及低头去查看自己钻心的脚板心,就见楚牧彦眉头一皱,神情严肃地把她拦腰抱起,那阵仗,活像是她害得他被扎了脚心似的。</p>
没走几步,司瑾就被楚牧彦放在了床上。</p>
“你放开我。”司瑾推开楚牧彦的手,又从床上单脚跳了下来。</p>
这不怪她防备心重,一看到床和楚牧彦共同存在的地方,她立刻就警铃大作,更何况此时此刻的楚牧彦,上半身根本没穿衣服。</p>
可脚心实在是疼,这么单脚跳着,还能看到有血滴落在地板上,触目惊心。</p>
如果这里应有尽有,应该也能找到医药箱。</p>
司瑾一只脚跳着找医药箱,而楚牧彦却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看着她蹦跶。</p>
光是想想,司瑾都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滑稽。</p>
于是她又回到了床边站着,“你知道医药箱在哪儿吗?”</p>
看到楚牧彦很熟练地找到了医药箱,司瑾才发觉刚才自己的一系列行为简直是多此一举。</p>
司瑾想从他手里接过医药箱,楚牧彦却径直打开了医药箱,找出镊子,抬起了她的脚,放在了膝盖上,一点一点地把她脚心剩余的残渣给清理了出来。</p>
楚牧彦清理的过于认真,司瑾看着他的侧脸竟看入了迷。</p>
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她每次隔着栅栏,看到楚牧彦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小时候的楚牧彦就长得很精致了,她总是一看就看入了迷。</p>
想起楚老爷子的话,她的眼神又忍不住沉了几分。</p>
“阿彦从小就眼睁睁看着父亲走的,那个时候,他妈也是孤身一人,我不希望阿彦送我走的时候,仍然是孤身一人,哪怕……是骗骗他也好。”</p>
看起来,她似乎没有什么义务去帮这个忙,而且她从小就不知道亲生父母的重要性,尤其是有了司宏这个父亲之后,她宁愿自己没有父亲。</p>
可不知道为什么,楚老爷子的那番话,却莫名戳中了她的心,让她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也答应了老爷子的请求。</p>
“嘶——”</p>
一阵刺痛传来,一下子把司瑾从回忆里拉了出来。</p>
她痛得眉头紧皱,这才看到楚牧彦已经在给她上药水了。</p>
“看你以后还敢乱闯。”楚牧彦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看的司瑾莫名有些愧疚不知道是什么回事。</p>
“如果不是你,我能被吓到吗?”</p>
楚牧彦颔首,“以为你胆子挺大。”</p>
司瑾语塞。</p>
这和胆子大不大有什么关系?</p>
“等药水干一些再给你包扎。”楚牧彦把她的腿平着放在了床上。</p>
“哦。”司瑾应了一声,找了个比较舒服的角度靠着。</p>
一整天都在奔波,这算是她歇下来最长的时间段了,却没想到就这么靠着靠着,竟然还睡着了。</p>
睡着了放在床上的腿就忍不住往下滑,楚牧彦的手刚好接住了她的细腻滑嫩的小腿,把这只不安分的腿还是放回了膝盖上。</p>
楚牧彦抬眸看她,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耳垂下方那颗不明显的痣,颜色浅浅的,显得乖巧可爱,远不像它的主人,这么乖戾难驯。</p>
他无意识地弯了弯唇角,把司瑾的另一只腿也搁了上来,让她可以睡得更舒服一些。</p>
等到司瑾醒来的时候,看到楚牧彦也微阖着眼睛,却保持着坐在床边的姿势,似乎和她闭眼前的姿势一模一样。</p>
而他身上就搭着一件薄薄的西装外套,半干的头发凌乱,显得禁欲又清冷。</p>
司瑾这才发现自己双腿都放在楚牧彦的膝盖上,而那只受伤的脚已经被包扎好了,她微微动了动,却惊醒了楚牧彦。</p>
她故作淡定地把腿放了下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谢谢你给我包扎。”</p>
楚牧彦道,“我要为我吓到了你而负责。”</p>
“……”</p>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p>
司瑾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那只脚还不能着地,她一只手扶着旁边的镯子站起来。</p>
楚牧彦想站起来扶她,却感觉自己双腿因为太长时间被压着,已经麻了。</p>
司瑾也意识到自己现在根本没办法走出去,侧头看楚牧彦,“你不扶一下我吗?”</p>
楚牧彦很淡然,“我为什么要扶你?”</p>
“你不是要为我负责的吗?”司瑾下意识反驳完,却见他眼底含着笑,漆黑的瞳孔溢出漂亮的流光。</p>
她下力咬了咬舌尖,糟糕,绕来绕去,又栽楚牧彦陷阱里了。</p>
楚牧彦站起来抬起手臂,司瑾把手放了上去,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却发现他的动作有点僵硬,容不得她仔细观察,楚牧彦就又把她抱了起来。</p>
“你……”</p>
“你走的太慢。”</p>
楚牧彦一句话又把司瑾的话给噎了回去。</p>
司瑾默默闭上了嘴,行吧,今天晚上就算是认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