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恒内心凄凉, 一把拽住花幼安道:“她是来教你学礼仪的,若是我去了,那你怎么办?”
“唔。”这确实是个问题, 花幼安想了想, 道,“那等我回来你在再教我不就行了!”
陆祁恒本来不想去的,现在却有点心动了。
亲自教幼安礼仪……
“行。”陆祁恒微笑道, “那你去吧。”
花幼安走出去两步又回头看了陆祁恒一眼,怎么感觉他笑的这么不怀好意呢。
但陆祁恒已经恢复了那副高冷的样子, 面无表情,仿佛方才那一抹笑只是虚幻。
可能是她方才眼花了吧……
之前陆祁恒说过自己喜欢弹琴, 所以花幼安想要亲自动手给他做一把古琴, 西街有一个卖乐器的店铺,叫“鸣琴”, 做的乐器都很好,花幼安想在这里做。
做古琴应该是个力气活, 也费时间,所以花幼安只在盛食烤肉店门口徘徊了一下,就遗憾的去了鸣琴店里。
这个店在外面看着普普通通, 甚至有些破败,里面却透出一股艺术的气息来, 墙面上挂着很多乐器, 个个都很精致, 只是,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店铺角落处积落了很多灰尘,除了乐器精致干净,别的都很随意, 看起来没人管一样。
花幼安有些惊讶,她从前听说这个店铺的时候,它还挺有名气的,怎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这些乐器做的是真的不错,这趟没白来。
“这位公子想要什么乐器?”
花幼安正想着,一个看起来还没陆祁恒大的小孩就出来了,他身上的衣服磨损严重,还有补丁,花幼安再看两眼,断定,穷的。
花幼安表明自己的来意道:“我想在这里做一把古琴,亲自动手做,可以吗?”
小孩看着穿着如天上神人一般的公子有些拘谨,结巴道:“您、您亲自做、做吗?这、这没有先、先例啊。”
“这不难的,做古琴的材料都是现成的,只要你们店里做琴的指导我一下就行。”花幼安说完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金子来放到了柜台上,然后放缓语气道,“别害怕,我又不是坏人,这些是定金,你去问问你家老板,看看可以通融一下吗?”
小孩没见过这么多金子,都吓傻了,愣了一下神才道:“您、您等一等,我、我这就去、去问!”
然后一溜烟跑没影了,生怕慢一步她就跑了似的。
花幼安笑了笑,自己找了把干净椅子坐下等着,自忠在她身边躬身道:“殿下,这个店靠谱吗?”这么破败,店里冷冷清清的没人来,连店小二都只有一个小结巴,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倒闭了的。
“再看看吧。”花幼安也觉得不太靠谱,但这些乐器太吸引她了,她不想走。
不久,二门那里出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老头看起来很精神,就是穿的比那小孩还不讲究,前身挂着个大围裙,脸上还粘着些木屑,一看就是刚干活的时候被叫出来的。
老头脾气看起来也不太好,臭着张脸出来,但是当他的目光在柜台上的金元宝转了一圈再回到花幼安脸上时,顿时就扬起了露齿笑,那脸色转变的堪比川剧变脸。
不过老头可能是在笑完之后感觉牙齿有点漏风,就又闭上了嘴,抿嘴笑的像是刚出嫁的新娘子,一脸羞涩。
老头的目光又在金元宝身上徘徊了好几圈,才依依不舍的看向了金元宝的主人,道:“公子来做琴的吗?我是这家店的店主,您叫我老丁头就好。”
花幼安见老丁头的神情就知道这事儿有谱了,还是问:“嗯,对,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们从前虽然没做过,但是贵客想做,那也是没有问题的。”老丁头拿过金元宝,仿佛抱着大孙子一样。
花幼安失笑,看来这个店确实穷的不行了,她道:“这只是定金,等做好之后如果做的满意的话,还会再给银子的。”
老丁头被花幼安的财气吓到了,然后立即用眼神示意身旁的小孩跑去关门,生怕贵客跑了,自己也不管牙齿漏风了,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随即带着花幼安往后院走:“您随我来,先选一下木材,保证让您满意。”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不叫问题,花幼安不怕这种爱财的,就怕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闻言也比较满意的随他进去。
后院就比较开阔了,院中央还有棵高大的榆树,榆树下面放着木材和做乐器的工具,小桌子上一把古琴已经成型了。
花幼安点点头,这个环境还可以。
老丁头介绍了半天,又问:“公子这个古琴什么时候要?大概做多久合适?”
花幼安回头道:“哦,五月十五就要,我时间不太多,最好今天就做个差不多。”
老丁头:“……?”
老丁头吓得差点把金元宝掉在地上,但同样是金元宝让他找回了理智:“不好意思公子一天恐怕是不行做古琴最少需要一年的。”
他不想失去自己的金元宝,但是对方这个要求太无理了,他只能尽量和缓的一口气说完防止自己暴走。
花幼安:“……………”一年,那我还送个啥啊?
花幼安着急的道:“不能快一些吗?你们店是不是缺银子,我把你们店买下来行不行?”
老丁头:“……”
老丁头神情微妙,脸上的肉似乎在抽动——心疼的抽动,若是这个店能被买下来,就不用坐等倒闭了,可惜的事,这位公子这个要求他真的做不到啊!
花幼安说完才发现自己这话比那些个让人家画五彩斑斓的黑的老板还过分,于是尴尬的摸了摸发髻,然后悲催的发现没有发髻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摸了摸头冠,模样看上去颇为滑稽。
站在远处的六皇子陆祁晏就觉得很奇怪——或许他已经想到了滑稽这个词,但是这个词安到太子哥哥身上就非常奇怪,非常不适,于是他自动屏蔽了这个词。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陆祁晏听到太子哥哥说的那句话——买下这个店!
花幼安还没来得及表示自己方才只是随口胡诌不要在意,我先回家去再想想别的礼物,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吼给震了一下。
“太子哥哥!”陆祁晏热情的冲了过来,“你真的要买下这个店吗?太好了!”
花幼安第一反应是一把抽回了对方手里的袖子后退一步,大兄弟你谁吗?看上去倒是略眼熟。
大兄弟呆滞了一下,然后失魂落魄的垂下了手,小心翼翼的先行了个礼,才道歉道:“太子哥哥,不好意思,臣弟方才太激动了,对不起。”
太子哥哥?是个皇子?
完了这个皇子没见过,稳住,不能露馅,花幼安不动声色的道:“没关系,你怎么来这里了?”
陆祁晏方才太激动都忘了太子哥哥的性子,现在回过神来更加害怕。他与陆祁尧不一样,他的母亲只是宫里的一个琴师,父皇醉酒后才临幸的,后来他母亲因为诞下皇子升了嫔位,但也是不受宠的,他虽为皇子,但在宫里却跟个透明人一样,与太子哥哥的地位自然天差地别。
他很少和太子哥哥说话,但时常见他这张愣脸,所以此时还有些拘谨:“回太子哥哥的话,臣弟喜欢乐器,所以经常来这里转转,这里的乐器真的很好。”
听这描述,像是六皇子陆祁晏,花幼安听说过,却未曾见过。
陆祁晏说着又忍不住推销起来:“真的很好,老丁头的手艺比宫里那些匠人不差,只是他不愿入宫,非要守着这个店罢了,您真的要买下这个店铺吗?”
陆祁晏有一些积蓄,但是他若买下这个店铺,没有很多钱,店铺后续的维持也跟不上,最后还是难逃倒闭的命运。
花幼安对上这双期待的眼睛,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他的眼睛十分澄澈,透着一股懵懂天真。
罢了,不过是个店铺,买就买了,不然让太子殿下传出去言而无信的名声也不好。
花幼安决定了,便点点头道:“嗯,买了。”
“谢谢您。”陆祁晏十分感动,从前他还觉得太子哥哥是个只会带兵打仗武夫,现在他知道他错了,原来太子哥哥还是个懂得欣赏乐器之美的才子。
这,说您倒也大可不必,都是兄弟,太见外了吧。看来这孩子也是个对陆祁恒误解过深的,真是的,这么害怕做什么,太子殿下的内心分明是个温和柔软的人。
花幼安就温柔的笑笑,然后以一种哥哥的姿态摸了摸陆祁晏的头,柔声道:“不必客气,孤毕竟是你的哥哥。”
陆祁晏被这突如其来的“摸头杀”弄得精神恍惚,太子哥哥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是不是被人上身了?以至于他浑身僵硬,仿佛稍微动一下花幼安就能拧下他的头一样。
花幼安:“……”太子殿下我真的尽力了。
一旁的老丁头才知道这个年轻有钱的公子竟然是当今太子殿下,不过他不慕权贵,所以只是惊讶,并没有上前讨好或是吓得腿软。
他从前就是在权贵家里当差,但是后来欣赏他的那个人去世了,他的乐器就被那些人糟蹋了,才华也被埋没,所以后来他独自出来开店,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乐器。
也所以,当花幼安说要买下这个店铺的时候,他迟疑了,在他眼里花幼安是太子,肯定不会想要经商的,他不知道花幼安的意思是让他继续开店铺,做自己的乐器,还是要让他去皇宫里为那些权贵做奴才。
花幼安见老丁头迟迟不出声,扭头笑着问道:“怎么了?”
老丁头顿了顿,又看了眼看上去十分通情达理的花幼安,狠下心道:“太子殿下,恕小人直言,不知道您看上小人这店铺哪里了,可否告诉小人您对这个店铺未来的规划?小人希望可以一直做自己想做的乐器,就在这个院子里,否则小人宁愿一直这样下去。”
意思是他不会跟太子殿下进宫的,如果想他放弃这里,他宁愿店铺倒闭。
陆祁晏一惊,连忙拉了一下老丁头,他怎么敢这样跟太子哥哥说话,若是太子哥哥生了气,神仙他救不了他啊!
花幼安却道:“当然不会,我买的是这个店铺又不是让你签卖身契,等我买下之后,你还是这个店铺管事的,算是我聘用的你,明面上还是你管,我不会过多干预,只要每年把利润交个我就行。”
老丁头放心了,眼睛散发出自信的光芒,拱手道:“多谢殿下,小人一定会让您赚到钱的!”
陆祁晏再度恍惚,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好魔幻啊。
花幼安觉得这个店铺也不是没救了,还是要想一下盈利,做一个具体的规划,虽说她买店铺是一时兴起,但也不是为了做慈善的。
自忠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把花幼安拉到一边,用一种便秘的表情看着花幼安。
花幼安顿了一下,明白了,小声问:“想上茅厕了?去吧去吧。”
自忠:“……”
“没有。”自忠揉了下脸让自己回归正常,然后同样低声道,“殿下,你忘了?咱们东宫没钱了啊!”
先后留给太子殿下的资产的确很丰厚没错,但是太子殿下为了显示自己对花三姑娘的尊重,把地契什么的一股脑的全当成聘礼送到永安侯府去了,东宫已经再一次被掏空了!
不过他要看淡了,自家殿下就是个存不住钱的性子,也没有存钱的命。
花幼安知道太子殿下没钱了,闻言并不惊讶,只是想起上次太子殿下倔强的模样有些想笑,没钱就没钱嘛,她又不会嫌弃。
于是她道:“没事儿,我有……”
不对,话说一半花幼安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秃噜嘴,赶紧一转弯道:“我有幼安,幼安有钱,用她的就行。”
然后扭头对老丁头道:“一会儿我回去就叫人来商量一下这个店铺的接管事宜,再拨几个人过来帮忙,有什么需要买的直接跟我说就行,这个不着急。那个做古琴的木材你觉得什么样子的合适啊?我不太懂这个,你们得帮我选一选,这个先做着,时间久一点就久一点吧。”
“好,一切都听殿下安排。”老丁头道,“小人正有块压箱底的好木头,既然您要买下咱们店铺,就不是外人,这木头就算是小人送您的,这就去给您拿!”
陆祁晏道:“老丁头都说好的木头,那肯定是很好了啊,太子哥哥,还是您有面子,我来了他都不给我看的!”
三人聊的起劲,徒留自忠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原来还没有成亲,太子殿下就已经花太子妃的钱了吗?这、这也太……
花幼安没有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是想给太子殿下做生辰礼的,所以最后和老丁头敲定先选木材,等老丁头把木材处理好了再做古琴,然后这个先放一放,她另外再在这里做个泥塑小人儿当做陆祁恒的生辰礼。
老丁头做乐器的手艺好,还会做泥塑,三天两天就做些个小玩意儿让小孩出去卖,好贴补家用。
做泥塑的材料都是现成的,去除过杂质可以直接用的泥土也有很多,也是亲自动手的,做的还很快,今日直接做好了,放一夜明日就能叫人来拿,回去再自己上色就行了。
陆祁晏今日本来是来试乐器的,见到泥塑也觉得很有意思,干脆留下来和突然温和可亲的太子哥哥一起捏小泥人了。
三人坐在榆树底下,花幼安和陆祁晏跟着老丁头先一起搭骨架,然后糊泥巴堆出个大体的形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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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祁恒并不知道自己的风评再次被害,也不知道花幼安现在何等的快乐,他还在新荷院接受“教导”。
“三姑娘,您的动作要再……柔和一些,不要那么凌厉。”
“三姑娘,您转身别那么快。”
“三姑娘,您走路的时候应该再轻一些,不要像个男子一样……您干嘛——”
“砰——”
陆祁恒受不了了,盛嬷嬷这回话音未落,他就直接停下了动作,端起桌子边的茶盏一饮而尽,然后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响动,这样才没有直接转身离去。
他告诉自己,他现在代表的是幼安,他自己的名声无所谓,但是幼安的名声必须好。
好了,他重新变得心平气和了,然后扫了盛嬷嬷一眼,示意她可以继续了。
盛嬷嬷有点抖。
盛嬷嬷跟了皇后娘娘这么多年,自有自己的一套规矩章程,皇宫里公主的规矩都是她教的,不得不说她也很有本事,就是出了名的严厉。到她这个年纪资历,本来已经可以说自己什么样的姑娘都见过了,可这次来永安侯府,她还是惊讶了一回。
这次她来其实还特意被皇后娘娘敲打过了,皇后娘娘说花家三姑娘是个温柔似水、身似扶柳的貌美女子,且自小体弱,让她别那么严厉,否则平白惹得太子殿下不快,谁也不好看。所以她特意让自己脸上堆起了笑,准备温柔一些,生怕吓到人家姑娘。
结果她来了之后却有被人家“姑娘”吓到。
陆祁恒全程无表情,冷若冰霜。他从小在宫里长大,礼仪仪态自然不必说,可女子的礼仪他确实没有了解过,没想到比男子的还要繁琐许多。
他有基础,学的也快,但是身上总带着一股凌厉的杀伐之气,气场极强,小碎步也踩的虎虎生风,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那种温婉、柔顺的气质,他总调整不过来,又被盛嬷嬷盯的很不爽,所以直接导致了整个屋子气温下降,屋内下人全都瑟瑟发抖。
就,大家都不容易。
直到不久花识琮来拯救了众人——也说不好是拯救了陆祁恒还是拯救了下人们。
陆祁恒顶着花幼安的脸高贵冷艳,问道:“怎么了?”
花识琮被突然高冷的姐姐吓了一跳,说话都比往日里老实:“姐姐,你上次答应我的,等我把那一册的字都抄完,就带我去马场学射箭,咱们什么时候去呀?”
确实有这回事,没想到花识琮这么快就完成了,看来是很想学射箭了。陆祁恒很满意,心情愉悦了一些,然后一把甩下手绢,转身道:“现在就去。”
盛嬷嬷到底尽职尽责,闻言硬着头皮上前劝道:“三姑娘,可是您的礼仪还未学好……”
陆祁恒看她一眼道:“那就明日再学。”
盛嬷嬷被这眼神吓了一跳,但是仍然不放陆祁恒走,这是她的职责。
还是花二太太来了,才打破的僵局。
花二太太来给学礼仪的女儿送水果,见这情形不由一愣:“这是怎么了?”
花识琮飞快的看了一眼凶巴巴的盛嬷嬷,然后睁着大眼睛道:“姐姐答应我要带我去学射箭啦!娘亲姐姐也累了一天了,就让她去放松放松嘛!”
现在花二太太对花识琮进行这种武学练习已经不那么反对了,只要书读好了,剩下时间做什么都行,所以花识琮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说去射箭了。
但是现在女儿正在学礼仪,这个时候让她去显然不太好,于是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陆祁恒。
陆祁恒对花识琮投去个赞赏的眼神,道:“我之前答应琮琮了,若他完成我布置的课业,就带他去学射箭,总不能言而无信。”
花二太太纠结了一下,劝道:“练习射箭什么时候去都行,可是你都快成亲了,学礼仪比较急。”
陆祁恒淡定道:“正是因为成亲比较急,所以才更要早些去,不然等我成亲之后,就更没有时间带他去了。”
花二太太也觉得有理,但是她看了盛嬷嬷一眼,还是觉得不太合适:“琮琮要学射箭,谁教都行,可是你……”
“娘,不一样的。”陆祁恒垂下眼睑,神情低落,“他是我的弟弟,我想要和他一起去马场上驰骋,别人带着他和我带着他,终究是不一样的。从前是我身体不好,没有这个机会,可现在不一样,我的身体好不容易养好了,可以带琮琮一起去,也是我的心愿。”
一番话下来,花二太太已经泪目了,没想到女儿竟然有这样的心愿,她这个做娘亲的却一点也不知道,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好。”花二太太哽咽的答应,然后看向盛嬷嬷,打算求一下情,让人家先回去,就见盛嬷嬷已经先她一步答应了,“您去吧,奴婢明日再来也可以。”
但她这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陆祁恒说完那番话后一个威胁的眼神吓的。
这个花三姑娘和她想象中的怎么一点也不一样啊!
陆祁恒终于满意了,他拉起花识琮道:“那我就先去了,晚上若是太子殿下有事来找我,就去马场叫我,或者让她去马场找我也行。”
花二太太慈祥的看着他道:“好,你去吧。”
等两人身影逐渐消失,花二太太才收回了慈爱的目光,然后擦了擦眼泪,对盛嬷嬷半是不好意思半是炫耀的道:“让你见笑了,不过这俩孩子都这么懂事,而且关系好,我要就放心了。”
盛嬷嬷:“……”您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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