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怎么了啊?”花幼安小心脏吓得都快跳出来了,“你们别吓我。”
花二太太本来只是眼眶红,还没有流泪,可是在见到花幼安的时候,那泪水却像决了堤洪水一样往下流了。
而且神情极为悲痛,悲痛中带着点震惊,震惊中带着点自责,自责中带着点心疼。
总之一看就十分复杂。
见人进门,不等花幼安搞明白情况,花二太太就一把将花幼安楼进了怀里大哭:“囡囡啊!”
花幼安惊惧:“……”难道她得什么绝症了吗?
“囡囡,是爹娘对你的关心少了,你别害怕,有什么事情告诉爹娘啊。”花二太太手里捏着张纸,眼泪唰唰的。
花幼安迷迷糊糊的被花二太太抱在怀里,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突然看到了花二太太手里那张纸。
这张纸的味道好熟悉啊,带着一股桃花香气……哦对,这不就是前一阵子她在东宫顺的桃花信纸吗!
那张纸被花二太太捏在手里几乎变了形,花幼安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但是看现在的情形,里面的内容不问也知道了。
——这正是她之前写的那封遗书啊!之前刚刚和太子殿下灵魂互换的时候,她不知道这书中剧情是怎么回事,只怕是真的,所以写了这封信,放到了自己屋子里,若是她日后出了什么意外,爹爹和娘亲翻自己的屋子就会发现这封信,从而提高警惕,不要走向书里的结局。
在原书里,花幼安坠马而死之后,花家二房就败落了,花旗龚被罢官,花识琮瘸了腿,花幼安怕自己终究躲不过书里的命运,所以才留了那封遗书,好让父母警惕一些。
可若她真的死了,她不想父母为自己报仇,只想让他们平安的生活,所以那封信写的比较隐晦,只是告诉父母要小心花幼茗,还说了很多煽情的话——毕竟是遗书,那怎么能不煽情呢。
但过了这么些日子,花幼安还好好的,反而是书里的女主角花幼茗越来越不好过书里剧情已经完全偏移了,所以她们一家人的结局,肯定是可以改变的。
就是没想到被爹娘以前看到,还误会了。
“娘,那个信其实是我写着玩的。”花幼安拿过花二太太手里的信纸,劝道,“你们别伤心呀,这都是假的,我那天只是因为做了一个梦,梦到咱们一家人都死于非命,特别害怕,所以才写的这个,真的,我不骗你们。”
花幼安这话说的虽然离谱,但胜在情真意切,可花二太太和花旗龚都知道,花幼安不是这么不稳重的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大事,才会突然写这样的东西。
一定是他们做父母的对女儿的关心太少了,才会导致女儿有寻死的念头——没错,他们以为花幼安想要自杀,但是害怕他们伤心,所以才写了这样的遗书。
一定是这样的,否则怎么会因为一个梦就写遗书呢?这遗书的内容,可一点也不像是闹着玩的。
再联想到这一阵子花幼安的性情变化,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他们身为父母,却不知道女儿出了事,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可是他们的女儿这么好,又乖巧又懂事怎么能想着自杀呢?一想到这个花二太太的心里就抽抽的疼。
花二太太好歹止住了眼泪,声音却还哽咽:“囡囡啊,你跟爹娘说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要这样?”
花幼安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就算她把实话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信,只能继续絮絮叨叨的劝解。
“娘亲,我真的没事儿,爹爹,你快劝劝我娘,这封信真是假的,你看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我马上就要嫁给太子殿下了。你看我太子殿下对我也特别好,我现在是不是很幸福?”
花二太太终于有些动摇了,确实,花幼安脸上的神情不似作伪,不是悲伤欲绝的,的确是幸福快乐的,和从前的天真快乐一样,她还是那个小姑娘。
花二太太和花旗龚心里惊疑不定,莫非是导致女儿性情大变的原因已经解决了,所以才会如此?
花幼安见状继续再接再厉:“因为我之前不喜欢太五皇子殿下,但是五皇子殿下之前一直想方设法的想要娶我,我很害怕,所以,所以就想换一下性格,让五皇子殿下不要骚扰我了,其实那都是演的,都是假的,您放心,真的。”
现在这情况也只能对不起五皇子殿下了,但是没办法,她这话说的也不完全是假的呀,五皇子殿下确实挺可怕的。若非有太子殿下帮忙。他现在没准儿真得要嫁给五皇子做妾了。
哄走了花二太太和花旗龚,花幼安终于松了口气,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和太子殿下灵魂互换的契机,现在也没有找到。之前突然换过去,现在又突然换回来,谁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又突然换过去呢?这要是再换回来性情再变一下,还不得把爹娘吓出病来。
花幼安想了想,又去找花旗龚,让他问问表哥他们到哪里了。
之前娘亲就已经说过,表哥已经带着无量法师从江南赶到上京来了,现在就在路上,算算时间,其实应该差不多了快到了。只希望这个无量法师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厉害,找到灵魂互换的症结所在,否则换来换去的日后真是□□烦。
前脚花幼安让人去送了信,后脚就有人来报说表哥他们很快就要到了。
外甥快来了,花二太太很开心,连忙收拾起了东西,总算忘了花幼安这件事,忙碌了起来。
花幼安的外祖家子嗣众多,而且还都是儿子,在花二太太那一辈的孩子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到了下一代,更是一个女儿都没有,所以远在江南的外祖以及那些舅舅表哥们都非常疼唯一的女孩儿花幼安,每年都会有人来上京看她,然后带好多稀有的东西,生怕她受了委屈。
这次来上京的这位表哥,在江南林家年轻一辈中排行第四,叫林书岳,自小聪颖,喜好读书,这次他来,不止是为了带无量法师给她,还是为了拜上京大儒柳仕为师,据舅舅传来的信所说,是他准备这次科举下场试一试了。
只是他年纪其实不大,今年也才十七岁而已,完全可以再读几年书再下场的,家里人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可他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想要提前下场了。
不过花幼安觉得,她这个四表哥文采斐然,还生的俊秀,肯定能拿一个好名次的。
林书岳他们到了的那天,早早便有人传回了消息到侯府,花二太太带着花幼安早早去了码头准备迎接,只是码头风大,花幼安又体弱,未免受凉,所以先在马车里等着。
只是还没等到林书岳来,就先等到了自忠,金矿竟然真给他们找到了!
自忠喜上眉梢,这未来的太子妃可真是太子殿下的福星!
自忠站在马车外给花幼安回禀道:“……三姑娘,金矿也是刚刚发现的,太子殿下还没去,就先遣奴才来告诉您了!”
“真的呀?那可太好了!”
花幼安也很高兴,看来殿下的军费有着落了,将士们也不用饿肚子了,她想了想,又问:“那你知道太子殿下有地方买粮食吗?若是不好找,我可以帮忙联系舅舅他们。”
“多谢三姑娘!不过这些奴才就不懂了,还是得您亲自跟殿下说。”自忠说完,一拍脑门让人拎上了一盒糕点,从马车的窗子递给花幼安,“这是殿下让奴才给您带的,说这是您喜欢吃的!”
虽然自忠也有些疑惑吧,这东宫橱子专门做的栗子糕确实好吃,但他一直跟在殿下身边,知道殿下最近对这道糕点极感兴趣,几乎日日都要吃,却没见过花三姑娘吃呀。
“栗子糕?太好了,帮我谢谢太子殿下。”
花幼安捧着还热乎的栗子糕,眼睛都冒了光,她在东宫的时候最喜欢这道糕点,日日都想吃一块,可换回来以后她一直不太好意思跟太子殿下要来着,没想到殿下就给送来了!
云雪一边帮花幼安拆开糕点一边问道:“姑娘,林四少爷真的要参加科考吗?好厉害啊!”
花幼安随口道:“娘亲说是呀,我也不知道要提前参加的,不过确实很厉害。”
自忠还没有离开,他犹疑了一瞬,还是问道:“三姑娘,您这大早上的,是来等人吗?”
“嗯,对,我表哥马上就要来了。”花幼安当了那么多日的陆祁恒,对自忠也比较亲近了,知道他是陆祁恒的心腹,说话也不再避讳什么,“对了,你顺便告诉太子殿下一下,无量法师也要到了。”
“是,奴才这就去,您慢用。”
自忠应下来,然后带人离开了。
花幼安放下窗帘,甜津津热乎乎的栗子糕在嘴里化开,让她想起太子殿下来——太子殿下现在肯定很忙,应该没时间带她出去,她也挺想去看看金矿的。
清晨的码头已经很忙碌了,凉风一阵阵吹过,没过多久,终于把林书岳吹来了。
林家的商船很大,船靠了岸,一箱箱东西先被搬了来,花二太太看见几年不见的外甥眼眶都红了。
林书岳还在指挥家丁搬东西:“轻一点,这里面是大哥特意给妹妹带的玻璃球,不禁摔的。”
“你们也是,诶,你们小心一些,这可是祖母特意让人送来的新鲜鳜鱼,别让鱼死了。”
“你们那边……”
“书岳,还忙什么!”花二太太迎上去,上下仔细看了看外甥,笑着笑着眼眶都湿润了,“呦,长得可真快,上次见你,你还没我高呢,现在都这么高了啊。”
林书岳现在还在长身体,却已经比花二太太高一个头了,林家人都生的好,林书岳也十分俊俏,唇红齿白的富家公子,穿了一身月牙白袍,腰间只挂了个上乘的白玉佩,身上罩着的薄纱随风而动,像蝴蝶一样翩然起舞。
这一身,虽然简单,但一看就知是用了心的,价值不菲。
一看就是下船前特意打扮好的。
“姑姑,我还在长身体呢。”林书岳还像个孩子似的,笑出一口白牙,“那些东西都是几个叔伯和兄弟们给表妹准备的,金贵着呢,我哪敢不小心。对了,表妹呢,她来了吗?”
“来了,四表哥。”花幼安听到动静下了马车,快都近的时候听到这句话,先应了一下,“让我看看四表哥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呀?”
“放心,都是好东西。”林书岳扭头,见到花幼安时眼睛都亮了起来,还下意识的整了整衣衫挺直了腰板。
他道:“幼安,你比从前更漂亮了。”
花幼安最近被太子殿下锻炼出了脸皮,一点也不害臊,闻言只笑笑:“那我不是一直这么漂亮吗?”
林书岳也笑道:“那确实是。”
“对了,我这次来可给你带了好东西。”林书岳一脸神秘,然后从腰间香囊里拿出了一个血红色的印章给花幼安。
“你看,这是由一块完整的鸡血石直接切割的,我第一见到它,就觉得很适合你,所以我专门学了篆刻,给你做了个小玩意儿。”
“第一次做?那很不错啊!”花幼安接过来看了看,成色确实是数一数二的,不过她见过的好东西不少,最难的是这份心意。
“谢谢表哥啦!”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回了永安侯府。
虽说士农工商,商为最下品,但大燕朝的商人地位其实没有前朝那样低了。
大燕建国已有几百年,又有西北大军守护边境,国内百姓过得也算平安顺遂,这一平安,商业自然兴起,所以林家这种做到江南第一商贾的人家还是很受青睐的。
况且花二太太嫁来永安侯府这些年来,没少帮衬侯府的产业,虽然也有那么几人自恃身份,不愿与商贾为伍——比如花家老太太,但是起码就掌管中馈的花大夫人而言,对林家人还是十分客气的。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码头被运到永安侯府的新荷院,花大夫人看着眼睛都要红了。
一个丫鬟还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新娘子要出嫁,才带这么多箱笼。”
花大夫人看了那丫鬟一眼,没说什么。
她家是书香世家,虽说和淑贵妃沾亲带故,但到底也不是自家的荣耀。且她们家又不像权贵世家一样有祖上产业可靠,世代都靠那么点俸禄过日子,清贫的很,她的嫁妆也少,自然很羡慕林家。
林灵舒可真是好运气,不过一个商贾之女,如今却能嫁入侯府,女儿还要嫁给太子做太子妃。
她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运气?
想起还在小佛堂思过的花幼茗,花大夫人又心疼又恨其不争,明明条件也不比花幼安差,怎么一门心思非掉在五殿下身上,最重要的是,五殿下还没有这个意思。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还是心疼的,看着花幼安光彩照人的,她不免心酸。
于是吩咐道:“思过这么久,想必茗儿也懂事了,你去带大姑娘回自己院子里吧。”
“是。”
陆祁恒来的时候,花幼安正看着人把那些箱笼抬进屋子里去,一旁的林书岳吩咐道:“送条新鲜鳜鱼去厨房,幼安最爱吃这个,不给她吃她可要哭。”
花幼安扶额:“表哥,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现在可不那样。”
林书岳拍拍她的脑袋,笑道:“那你现在是不爱吃鳜鱼了吗?那祖母可要伤心了,她专门让我给你带的。”
花幼安嘿嘿一笑:“那还是爱吃的。”
俊男靓女站在一起,模样看起来十分亲密。
陆祁恒穿着一身玄衣,身姿挺拔,气势慑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连永安侯府的家丁都不敢靠近,也不敢吭声。
……总觉得太子殿下现在的表情不太好看,貌似很生气的样子。
不过那么大一只太子殿下,盯着人的目光恨不得把人洞穿,花幼安和林书岳很快就发现了。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花幼安惊喜的小跑过去,“是不是听到我们要吃肥美的鳜鱼,所以闻着味儿就来啦?”
花幼安今日穿了一身粉嫩的裙子,跑起来像翩然起舞的蝴蝶一样,她俏生生的站在陆祁恒面前,仰着一张巴掌大的脸看人,眼睛亮晶晶的,陆祁恒顿时什么气都没有了。
“对啊。”陆祁恒没忍住,也杨起了唇角,“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花幼安赶紧道:“没有没有,时候正好,我跟您说,那个鳜鱼很新鲜的,还活蹦乱跳着呢,保证肥美。”
看着两人自然的相处,林书岳感到一丝不安,立即上前道:“幼安,这位是……太子殿下?”
“啊对,忘了介绍。”花幼安拉过陆祁恒,道,“这位是太子殿下。”
又对陆祁恒道:“这位是我四表哥。”
花幼安介绍完,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感觉空气中有一丝丝尴尬,错觉吧?
陆祁恒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个白皙俊秀的少年,抿唇不语。
林书岳躬身拱手道:“太子殿下安,草民林书岳。”
没有官职在身,见到太子行大礼也是可以的,但是林书岳不想那样。一来他是读书人,自然有自己的高傲,二来他见到太子殿下看花幼安的眼神,本能的察觉到危机。
陆祁恒冲他点点头,没有说话。花幼安知道陆祁恒在外人面前一向高冷,所以没觉得有什么,带着两人进了花厅。
林书岳更加不安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2518:47:06~2020-07-2623:0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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