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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波澜未平

    陈可卿心中挂心着殷崇厉的状况,可就眼下府中这个情况,她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

    “你说你家这个二小姐,干啥啥不行,惹事儿第一名,那好歹也是她的亲爹啊,愣是给直接气的病倒了,这算哪门子事儿啊?”

    陈可卿絮絮叨叨的和桃知抱怨了一路,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走进房中,一屁股坐在床榻边上径直躺了下去。

    “她惹完事儿,她倒是跑了,留我在这里忙的团团转,还要听教训,连门都出不去。”

    陈容抱怨完了,还要听老夫人抱怨,老夫人抱怨完了,还要听陈容的警告。

    和殷钦云生米煮成熟饭的人又不是她。

    陈可卿躺在床榻上,气在直蹬腿。

    她这个冒牌货做的,可真是比陈家亲生的大小姐还要忙。

    “奴婢知道大小姐担心二殿下,只是陆大人说了,若是二殿下有了好转,必定会头一个来告诉大小姐的,眼下还没有消息,不若大小姐再等一等罢……”

    再等一等?

    陈可卿从床榻上坐起来。

    只怕再等下去传来的就是凌王府的讣告了。

    大名鼎鼎的煞神凌王殷崇厉在马球赛上遇刺的事情,不过半日,便传遍了整个西越京都。

    人人都道是二殿下太过严苛,得罪了人,方才会遇险,可同时却又不由感叹若是没有殷崇厉,西越官场那些污秽不堪的事情,还不知要恶心人到什么地步。

    如此看来,虽然殷崇厉常被百姓八卦成冷血无情的煞神,但真到了紧要关头,也还是颇得民心的。

    自然,这一点在殷钦云看来,可着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民心?”

    他冷笑着,甚至连眼睛都没抬。

    “夺嫡又不是夺民心,将来谁坐在这个位置上,那是文武百官说的算,亦是皇上说的算,那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百姓,还是好好操心他们下一顿能不能吃上饭来的更实在些。”

    许林修默默着,应了句是,接着却又有些不放心道。

    “五殿下,这……能行吗?”

    殷钦云终于抬起头:“有什么不能的?沈涵山不中用,却也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坏了本王的大计。”

    若非是他一时半会没有合适的人可以补上济城的这个位置,他也不会留着沈涵山这个废物到现在还卧榻不起。

    他活着,只是为了将济城城司的位置占在自己手里罢了。若非殷崇厉遇刺昏迷命悬一线,恐怕殷钦云今日也不能这么方便的行事。

    说起来,他这位父皇对他还真是偏爱啊。

    在这个关头送了殷崇厉这么一箭,可真是给他帮了大忙。

    否则在殷崇厉的眼皮子底下,还真是叫他有些难办。

    殷钦云抬手,松了松紧蹙的眉心,嘱咐道:“记得手脚要干净,一个也不能放走,否则来日必定成为本王的心头大患。”

    “是。”

    许林修自然是明白的。

    这年头,总有人为了银子连命都不要,只要给钱,什么事情都肯干,哪怕是要命的生意,他们也照接不误。

    许林修觉得自己手中捏的这张纸分外沉重。

    虽然看起来不过只是写了几个名字轻飘飘的一张纸,可是他知道,这里面写的不是简简单单的名字,而是数十条人命。

    这些人虽然名义上不过是普通的劳工,可他分外清楚,等办完了这三十车的事,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人命……

    许林修叹了口气。

    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大抵就是如此吧,作为慎王府的管家,忠诚,才是他唯一的活路。

    济城的铁矿巨大,济城的劳力有限,所以很多时候还会向其他地方扩招劳工,用以开采铁矿。

    每名劳工所开采运送的铁矿量都要经过专人的记录,要从中克扣以此凑够对方提出的三十车并非易事。

    再加上一名劳工若是报上去的采矿量出入太大,必然会引起旁人的怀疑,反而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想要不留痕迹的将此事做成,殷钦云便不能亲自沾手济城的事务,更不能太过明显的动用他慎王的权利。

    当然,像招劳工这种小事,自然也轮不到他亲自处理。

    这些劳工甚至都不用知道他们到底需要做什么,只要按照他们给的产量报给记录的专人便可以。

    三十车……

    等到凑够了这三十车,这些劳工的命也就到头了。

    殷钦云仰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也勉勉强强算是落下了一半。

    如果这件事情能够顺利办成的话,他便可以拉对方下水,站在他的这一边。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摸清楚对方的底细,但想来无论对方是什么人,只要祝他登上皇位,对他们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来人。”

    殷钦云起身,松了松身上的筋骨。

    “备车,本王要进宫。”

    殷兆行这一遭给了他这么大的便利,他怎么也要向这位父亲示示好才行。

    只是可惜,他这位父亲即便那么不喜欢殷崇厉,却也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将储位传给殷钦云。

    唯有这点,总是叫殷钦云心中没底。

    马车悠悠驶入宫门,禁军在得知马车中的人是慎王殿下,便十分恭敬的放了行,与上次在宫门前拦殷崇厉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明明都是皇子,却有如此区别的待遇。

    众人皆认为殷兆行对殷崇厉已经不喜欢到了极致,甚至连殷崇厉自己都这么认为。

    “五殿下,看来不用多久,皇上便会下旨将储位传给您了——”

    车夫驾马,被禁军毕恭毕敬的放进皇城,连那常年佝偻的身形都不由更加挺直了几分,大有一种狗仗人势的感觉。

    “这种话,放在心中就可以了。不要挂在嘴上。”

    殷钦云虽然对这番话十分受用,可却仍旧正色警告道,“好歹这也是皇宫大内。”

    “是是是,奴才失言,奴才这不是替殿下您高兴吗?”

    车夫连连赔笑。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即便他现在只是个小小的车夫,可若是有朝一日殷钦云成了太子,再成了皇上,那他可便是御驾专属的马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