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如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陈容一直在呵斥她?
她做错了什么?
又不是她出去私会男人,又不是她要学什么骑马打什么马球!
凭什么他的脾气都冲着她来?
难道就因为她是庶出吗?
这不公平!
陈月如泪光盈盈的望着陈容,俨然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爹爹,我……”
“好了!”
陈容抬手,硬生生将陈月如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给噎了回去。冰冷的目光落在身侧那娇滴滴的女儿身上,难得的带了几分不耐烦。
“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回房中好好歇着去。”
“……”
陈月如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句话居然是陈容对她说出来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
明明犯错误的人不是她啊!
陈月如瞠目结舌,足足愣了半晌方才将目光转而落在一旁不出声的陈可卿身上。
一定是她方才又给自己下了个套!
否则父亲怎么会忽然生了她的气!
可这个套到底是什么呢……她怎么就没听出来?
陈月如神色复杂,似乎是茫然中又带了几分气恼,可到底为什么气恼,她又说不出来。
真是……哑巴吃黄连!
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帕子,葱白样的指甲因为用力甚至隔着帕子都在掌心印出了一个个通红的月牙。
“女儿告退。”
陈月如咬牙切齿的行礼告退。
临走却也不忘了再狠狠剜上陈可卿一眼。
虽然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但这笔账,她还是要算在陈可卿的头上。
毕竟在她看来,若非是陈可卿使坏陈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忽然对她生气?
没了陈月如,少了一个在陈容面前不停接话唠叨的人,陈可卿只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不少。
眼看着那万分不甘心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陈可卿方才将目光收回来,却迎面正正对上陈容那意味深长的脸。
“……”
陈可卿眼角一抽,心中也没来由的几分忐忑。
方才陈容分明是一副强压着怒意的模样,可怎么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的气便消得这么快?
总不该是有什么阴谋吧?
陈可卿的在心中翻箱倒柜的将自己所有存在的价值想了一遍,真心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能够值得陈容利用的地方。
“你说,你想学骑马,想打马球?”
“是。”
陈可卿硬着头皮承认。
陈容盯着她,足足沉默了半晌。
“你可知道,骑马,打马球,都是男人才能做的事?”
他这话说的是事实,若是放在西越旁的官宦富贵之家,早就对这不成体统的女儿家法伺候了,可陈容问话的语气却十分平静,完全不似要动怒的样子。
陈可卿歪过头,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意。
“为什么男人能做,女人就不能做?”
她对上陈容的目光,没有分毫的心虚胆怯。
“男人能骑马,能打仗,女人难道就不能吗?”
精巧的小脸微微昂起,口中说出的话却与那张稚嫩娇柔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两句话放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完全无足轻重,可放在这会的西越,却是挑战礼法的存在。
男人可以上学读书考取功名,女人不行。
男人可以骑马射箭征战沙场,女人不行。
男人可以当家做主说一不二,女人不行。
可是,凭什么不行?
陈可卿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现代女性,说什么也不能接受这种礼法的束缚。
纵然既来之则安之,但人活一世,也总要以最舒服的姿态去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才不算枉然。
“你知不知道,单就你的这番话,为父就能罚你在祠堂跪上三天三夜。”
陈容的眸中泛起欣赏的笑意,潜藏在眸底的最深处,而面上却仍旧板着个脸,作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按照西越的礼法,陈容这么做,的确也没什么错处。
但对于陈可卿来说,却是不可能屈服于此。
“父亲自然是可以罚我跪祠堂,可即便父亲罚我,我也依旧认为,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也能做。”
她目光灼灼,没有半分的退让。
陈容嗤笑一声。
“为父能提枪上马上阵杀敌,你能吗?”
陈可卿梗着脖子,无比清晰的吐出两个字。
“我能。”
陈容陷入了沉默,打量着陈可卿的目光有些说不清的复杂。
陈可卿被这个便宜父亲这般盯着,心中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发毛。
要打便打,要骂便骂,要罚便罚,这样一直盯着她却不说一句话的感觉,实在是叫人难受。
“陈容!”
老夫人的声音冷不丁的从背后响起。
陈容面色一变,连忙回身朝着自己母亲行礼。
“奶奶。”
陈可卿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从碧春手中接过搀扶老夫人的任务。
“您怎么来了?”
老夫人拍了拍陈可卿搀扶在她臂间的手,似乎是在安慰她不要怕,而目光却望向陈容,俨然一副母鸡护犊子的模样。
“卿儿学骑马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你不要怪卿儿。”
合着老夫人这是听说了消息,以为陈容要因此事责罚陈可卿,这才赶过来想要替她解围的。
陈可卿心中一暖。
从前奶奶还活着的时候,也是这般护着她的,有同村的小孩子笑话她欺负她,奶奶都会护着她将那些小孩子赶跑。
想不到老天待她真是不薄,穿越到了这里,却仍旧有个奶奶不问缘由的守护着她。
“您知道?”
陈容一愣,不由多看了陈可卿一眼,他万没有想到她竟然连老夫人都说服了。
“我都知道,所以你要是想责罚卿儿,那便是给我没脸了。”
老夫人这话说的严肃。
陈容不由嘴角一抽,完没有想到老夫人竟然回护陈可卿到了如此地步。
不过他原本也并没有想要斥责惩罚陈可卿的意思,方才的严肃,也不过是做个她看看的试探罢了。
虽然只不过是个被人送上门来不知真假的便宜女儿,但不得不说,这个便宜女儿在许多方面,倒是比陈月如更合他的心意。
陈容赔笑。
“母亲,您这话说的,卿儿毕竟是我的女儿,我哪里会真的责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