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您跟二殿下走的这么近,将军知道了必会生气的。”
眼看着殷崇厉的身影渐远,桃知方才凑近陈可卿小声提醒道。
陈可卿回过头。
“生气?为什么生气?陈月如不是也和五殿下走的很近吗?”
她那么喜欢殷钦云,陈可卿可不相信陈容这个人精看不出来。
尤其是陈月如的喜欢就差写在脸上了。
桃知抿了抿嘴,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陈可卿瞧着她这副模样,便知道此事必定有内情。
她抬手拍了拍桃知的肩膀,动作亲昵的完全不像是主子和下人,仿佛更像是朋友之间在交谈。
“你放心的说,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陈可卿的声音轻轻的,格外温柔,却仿佛有着赌咒般的魔力,叫人不自觉的去相信她。
桃知的眸中动了动,半晌方才开口道。
“具体奴婢也不太清楚,只不过上次二小姐落水的时候,看将军对五殿下的态度……”
陈可卿顺着桃知的话回想着当时的情况。
西越的民风算不上开放,陈容身为父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抱着别的男人放声大哭,竟然没有出言制止。
虽说不排除陈容担心陈月如再受刺激,不敢出言责怪的意思。
可他当时不仅没有留在陈月如的院子里,反而提出要将她送回院子……
陈可卿蹙了蹙眉头。
桃知凑近陈可卿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缓缓道。
“奴婢怀疑,当今圣上要扶持五殿下上位。”
陈可卿猛地转过头,对上桃知那讳莫如深的视线。
她初来乍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多长时间,对这个世界的许多背景还不太了解。可不知道为何,桃知的这句话却叫她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永远温温柔柔、笑意盈盈的脸。
陈可卿有些不寒而栗。
近日来所发生的事情逐渐在心中结成一张清晰的网。
陈月如在得知自己是假装胃疾反害她丢人后并没有急着找她算账,反而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而她和殷崇厉又凑巧在假山后遇上了陈月如和殷钦云……
当时并没有第五人在场,陈月如和殷钦云私会的消息却平白无故的走漏了出去,这才有了陈月如闹着上吊自杀最终落水被她所救的事情。
陈容请殷钦云来探望安慰陈月如,侧面澄清了外面的传言,然而传言没有肃清几天便又忽然转了风向,绕到了她和殷崇厉那个煞神身上来……
陈可卿长袖中的手指用力的搓捻着,指腹因为用力而隐隐有些发白。
直觉告诉她,这些事情的背后,仿佛都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不停的推着事态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可这个方向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陈可卿蹙眉,有些理不出头绪,但直觉让她十分不安。
殷崇厉和殷钦云不睦,无非是天生性格不对盘,或者有什么利益冲突。
利益冲突……
二人同为皇子,能够叫他们虎视眈眈的,唯有皇位了。
陈可卿的眸子沉了下去。
“你的荣辱和陈家的荣辱乃是一体的。”
“陈家生,你便生。陈家死,你便死。”
……
陈容先前意味深长似是叮嘱似是警告的话回荡在她的耳畔。
陈可卿的背后发毛,觉得自己似乎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跳。
掺和夺嫡,无异于赌命。
赌对了,位极人臣,一生荣华。
赌错了……
陈家,陈容,到底是站在哪一派的?
是那个冷面煞神殷崇厉,还是那个笑面虎殷钦云?
“你的意思是,父亲是要站队五殿下了?”
陈可卿压低了声音,将桃知拉近了几分,勾住她的肩膀,勾肩搭背的模样没有半分大小姐的架子。
桃知被她这亲密的举动惊的一愣,随即又抿了抿嘴,小声道。
“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猜测。”
“猜测也总要有根据吧?”
陈可卿勾着她肩膀的手轻轻拍了拍。
“说说看。”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信息,如果是些隐秘的信息就更好了。
毕竟说不准什么时候,这些信息,能够成为她的护身符,保住她的一条狗命——
“奴婢被分来小姐院子前,一直是侍奉将军的,虽然将军未曾对奴婢说过,可据奴婢观察,将军一向是效忠于当今圣上,为了避嫌,从不与诸位殿下有瓜葛……”
桃知的声音极小,饶是陈可卿与她这么近的距离,也要聚精会神的捕捉着她这随时都要吹散在风里的音量。
效忠当今圣上,不与皇子们有瓜葛……
“那不就是中立了?”
陈可卿瞪大了眼睛。
桃知迟疑着点了点头。
陈可卿不得不承认,陈容当真是个老狐狸。
只要他中立,不站队任何一方,他就永远是忠君爱国的大将军,是大忠臣。
可上一次外面的传言,明显是将陈府和殷钦云捆绑在了一起。
虽然陈容借着请殷钦云来探望陈月如的事情侧面澄清了传言,但那也仅仅只是澄清了陈月如的名声和陈府的名声,并非是择清了陈府与殷钦云的关系。
能让一个多年来保持中立的老狐狸放出如此明显的讯号,最大的可能便是上头的意思。
上头……那不就是皇上吗?
陈可卿的思路忽然清晰了起来。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关键的讯息,她的面上几分兴奋,一把将桃知揽进自己的怀里。
她当时选中桃知还真是选对了!
这小丫头敏锐,机智,绝不是一个婢女的身份可以禁锢的。
有这么一个队友在身边,陈可卿骤然觉得安心了不少。
“桃知,你真是太棒了!”
“……”
桃知撞进陈可卿的怀中,一脸的懵然无措。
“大小姐……”
“别大小姐二小姐了!今后我就是你姐姐,你就是我妹妹!走,姐姐请你吃饭去!”
“可是,大小姐,您当时走得急,奴婢没来得及拿钱袋子……”
“拿什么钱袋子啊乖乖!姐姐请你!今后跟着姐姐,包你吃香喝辣!”
陈可卿说着,从脑袋上随便拔下一根玉钗,指了指前面不远处挂着的幡子上巨大的“当”字。
“看见没有?现在,姐姐我就是那个行走的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