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周平!一个衙役大声得向外喊了一声。
一个青衫青面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向着浦鋐拱了拱手,道:学生周平,见过县公。
为何不跪?
有功名在身,不敢自辱。
浦鋐点了点头,默许他站着说话。
浦鋐之前就见过并且认识周平。
其实这一些也是场面话,是让书吏记录下来,好在宗卷里说明报案之人有功名在身。
浦鋐问道:将你所见说来!
周平在公堂之上又复述了一遍自己的张家所看到的情景。
王崇义一肚子的苦水想要往外倒,却一时间不敢开口说话。
浦鋐此时才对王崇义问道:你与王崇古是否有宿怨?
小人与三弟向来没有宿怨。
他胡说!周平连忙说道:他与王学甫有怨,当初学甫妻室难产,欲求家中百年野山参以吊气继命,其吝啬而不予。故而结仇,学甫从京城游学回来也未住本家,而是住在姐夫张允龄家中!可见其怨之深!
王崇义连忙解释道:那是家考在世之时所为,是其不允,非是我不给呀!我与三弟并无其怨,何来谋害之说。
周平又道:学甫在京游学,挣下许多家产。你必是贪图学甫的产业,想害其子之命。然后将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他,以得其产!或者直接害了学甫,其户无人,即可为你王家主家所有!
这、这这从何说起呀!
浦鋐想了想,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王崇古可招来了?
一边的衙役应道:正在堂外等候。
传王崇古到堂。浦鋐说了一句。
衙役放下水火棍走出公堂,不一时便把王崇古带了上来。
浦鋐依例问道:来的可是王崇古。
正是。王崇古回答得不卑不亢。
那名衙役原本还想拿起水火棍,却不想浦鋐开口又说道:王崇古,名士也,自有举人功名,当有坐。
衙役听得浦鋐的话,到一边搬了一条圆凳过来放公堂中的一边,这才回到位置拿起了自己的水火棍。
浦鋐把刚刚周平所说的关于王崇古妻子难产而亡及家中野山参之事又问了一遍。
王崇古答道:确有此事。
你可曾有怨?
未敢有怨。家考自有考量,非儿孙辈所能度虑。家考孝丧之时我亦带孝二十五个月而毕,食粥寝苫,以尽哀情。且亡妻之事时过境迁,君子在世感德而不怀怨,我未敢记仇。
浦鋐点头说道:如此说来,你们二人之间并无所怨?
无怨。
为何寄宿他家,而不回本家?
回县公,我自京城回到蒲州之时,得知长兄家中亦有病患,故而不愿多搅。且因我自小与二姐最亲,这才寄宿于王家。
浦鋐想了一下,又说道:你儿病情如何?
时有反复。已不甚病疼矣。
浦鋐又问:本县打探到,你曾去监家宁夏家中求亲?
确有此事。宁家与我王家亦是姻亲,四姐便是嫁到的宁家。
可是为了认赘婿好继承家业?
王崇古答道:正是,不过事已了结。与我二姐夫张允龄已口头议定婚事,将张家长子张四狗入赘我家。
浦鋐又说:如此说来,王崇义就算是害了你儿,也未必能分到你的家产?
不能。
周平气道:学甫!你当实话实说!
浦鋐却有一些不理解周平的话,他又问:周秀才此话何解?
周平答道:回县公,学甫之女善幼,成婚之期遥遥,如若其子现在有所不测,学甫必定不能如愿,得马上找一子过继,以祭其祖告慰祖灵!况且,宗族自有规矩,能继而不赘。且王崇义有二子,过继一子给亲弟及是常理!
周平又道:血脉之承,族中之大重。昔,汉未曹腾无子,以族中曹嵩为养,而后有魏武。若能继而不继,礼必崩而坏,后人必定会传讹,以为魏武帝为夏侯氏矣。宋室多无子嗣,如宋仁宗、宋哲宗,何曾见过以外姓立为储君,接位为帝乎?
浦鋐一听就来了气,自己这是在审案,如何又闹起过继的事情来了。嘉靖朝因为大议礼之事弄得还不够热闹么。
浦鋐白了周平一眼,说道:此是公堂,审案之时,不当做他讲!
周平应道:如若王崇义就是这么想的呢?其有动机矣!
浦鋐想了一下,周平的话也不能完全不信。
浦鋐看着王崇义,又看了看王崇古,此时他有一些为难了。
证据有了,动机也有了,只是这证据与动机有一些牵强。且并没有人看到王崇义亲自用乌头下毒,如果这样断判下去很难让人信服。
正此时公堂之外传来一个声音:县公且慢!
浦鋐听得有人高叫一声,抬眼看去,却见那张四狗在衙门之外高喊道:我愿为证!
张四狗的分析能力浦鋐是见识过的,且刚刚张四狗又喊他愿为证。如果有张四狗在,他一定能把这个案子分板得头头是道。
浦县令惊堂木一拍,喝道:把来人押上堂来。
没等衙役上来,张四狗便向大堂之内走了进去。
两名衙役走上前去,扣住张四狗,上下打量了一翻,然后才带着张四狗进了大堂。
那王崇义见得张四狗来,心中满是恼怒,但现在却是无计可施。
他知道张四狗一直以来都与自己做对,现在又出来做证,必是要对自己不利。
那王崇义急忙说道:大人,别听他胡说,他从小就爱说谎诓人。
浦县令惊堂木再一拍,说道:犯人休言!小心本县打你板子!
王崇义听见要打板子,连忙把嘴闭了起来。
张四狗来到厅内,让衙役押着跪在了大堂之中。
浦鋐问道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浦鋐这是例行问话,因为一边的书吏是要记录的。
张四狗跪着应道:草民张四狗,浦州本地人士,疑犯王崇义细算起来,是我表舅。被投毒者王谦是我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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