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前脚走入阮米米的家，后一秒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不得不指了指手中的手机，对着有着一肚子问题的阮米米表示抱歉，而后接起了电话。
“喂，您好？”
对于陌生的号码秦晚总是客客气气的。
“晚晚。”
对面却是自己熟悉的声音，秦晚不由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温庭莫会给自己打这么一通电话。
只不过上一次温庭莫带着自己逃离天鹅湾，虽然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她也不能不对他表示感谢。
秦晚那个时候最需要的帮助，便是有人救她离开，而温庭莫做到了。
“有什么事？”
秦晚收起了内心的厌恶，尽量平静地开口，想要知道温庭莫打这一通电话的原因。
“我听说，你从天鹅湾中出来了？”
沉默了一会，秦晚根据自己的直觉，不留情面地反问道，“你派人跟踪我？”
“只是在想保护你而已。”
“不用了，温庭莫。”
秦晚拒绝了，她本就不愿意和前任有任何牵扯，何况温庭莫做了那么恶心的事情，她怎么会容许背叛自己的人一而再、而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并不是不用的问题，晚晚。”
温庭莫仍旧按照过去热恋的时候叫秦晚的方式，但这却令秦晚很是不舒服，他们的关系早就结束了，这些亲昵的称呼本就不该存在。
“麻烦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叫我，我们之间没这么熟，你如果再不挑明自己的来意，我要挂断电话了。”
“你等等。”温庭莫总算是收起了自己的故弄玄虚，“薄靳深已经派人过来了，如果你不想再被囚禁在天鹅湾的话，只有我能帮助你。”
“你能怎么帮助我？”
上一次，温庭莫试图带她离开，可是还是被薄靳深追回来了。
但是这次呢，真的就可以离开了吗？
可情况不容许秦晚多做考虑。
“私人飞机先带你去其他地方，然后我会办好证件，你出国。”
“我爸爸……”
秦晚一直在等秦国栋的消息，可是却一直等不到。
她不能抛下自己的父亲，独自一个人逃离。
温庭莫沉默了许久，问道，“是不是一定要和秦叔叔一起，你才能够安心地离开？”
“是，我不可能抛下他不管。他是我爸。”
秦晚回答得斩钉截铁，她听到电话那头清晰的一声叹气，而后才接上了话。
“你先走，我来查秦叔叔的下落，可以吗？”
“谢谢你。”
“先别说这些，收拾好必要的东西，立马就走，没多少时间了。”
“好。”
秦晚挂断了电话，看着阮米米，只能先说，“米米，时间不多了，我要立刻离开了。剩下的事情我之后会告诉你。”
阮米米只好吞下自己满脑子的疑问，点点头，帮着秦晚一起收拾东西。
其实不过是证件和现金，秦晚的东西几乎都在天鹅湾。
好在两人身高差不多，阮米米只比秦晚胖几斤，什么衣服都能互穿，赶忙把自己较新的衣服收拾了几件，让秦晚带着。
“你到了一定要跟我报个平安，不能再几个月消失不见了，好吗？”
秦晚走出门的时候，就听到阮米米这么一句，眼泪又要掉出来，“好，到了我会立马跟你说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米米，我走了。”
“去吧，不要耽误了。”
秦晚走出阮米米的公寓，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眼前。
“晚晚，上车。”
这一次，温庭莫亲自驾驶着车子。
将东西放入后备箱，秦晚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心情很沉重。
她并不知道这一次离开是否会顺利，但秦晚在内心祈祷，再也不要见到薄靳深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秦晚只想和父亲好好一起生活，度过余下的日子。
过去的就彻底埋葬在这里吧。
“其实，我还是想问一个问题，我怕之后可能就没时间问了。”
“你说。”
温庭莫转动方向盘，视线仍旧平视前方，并且时刻注意有没有人跟踪上来。
“这次为什么要帮我？”
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温庭莫却很久都没有给出自己的答复。
秦晚也沉默了。
她其实并不想知道答案，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只是补偿，晚晚。”
这是温庭莫沉默了许久之后，最终给出的回答。
“补偿？”秦晚忍不住反问了一遍。
“我知道，或许你觉得很可笑，但这次仅仅只是为了补偿你。”
秦晚忽然不想问下去了。
往事不可能全部忘得干净，温庭莫做的每一件事情她都记得清楚。
但学生时代，教授总是在强调一件事情——人是多面的，不可能完美无瑕，或者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人性的善恶交织，才是最立体、最活生生的人。
这句话，秦晚记到了现在。
或许，温庭莫也未尝不是如此，只不过秦晚也不想深究了。
她过去是真的恨透了温庭莫，却又真的谢谢他今晚所作的举动。
“你上飞机，到了那边之后会有人安排好你的住宿，不用太担心。至于秦叔叔，我会让人去寻找他的下落，尽力而为。你……好好照顾自己。”
“好的，谢谢。”
“不用跟我说谢谢，我不是为了你的感谢来帮你。”
秦晚看了一眼温庭莫，不再多说，独自上了飞机。
温庭莫目送秦晚上了飞机，夜幕下，她的身体更单薄了，好似风一吹就能走似的。
他从未见过秦晚脆弱的模样，在他的身边，她有的只是坚强。
曾经这份坚强与淡淡的疏离让温庭莫有些厌烦，才会去寻找一个给他有种被需要的感觉的叶欢颜。
看着飞机起飞，温庭莫才踩下了油门，离开了。
飞机飞上高空，秦晚望向窗外，灯火通明，城市此刻应该热闹非凡，但在它的上空，只有螺旋桨转动的声音。
秦晚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然而却落了空。
她眨了眨眼，收起了手，内心涌上了一股酸涩。
这就是离开的感觉。
原来也没有解脱，没有快乐，伤痕是在自己的身上，不是在下面的城市里。
城市将继续喧闹，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停止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