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菀被一个小孩儿质问得哑口无言。
她自诩自己算是伶牙俐齿，但是还没遇到这种情况。
一个小孩儿，竟然把她问得说不出话来。
她有些慌乱地别开脸，“好了，喝完了么，喝完牛奶该睡了。”
慕菀把牛奶杯子拿过来，也不管小豆丁有些迷茫的眼神，自顾去把杯子冲干净。
她洗完杯子，又用冷水洗了个脸，脸上的红晕终于退下去一点，但是手覆上去，依旧有些热热的。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个月前，还没回京城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
当时的她，眼神凌厉，没什么儿女情长的意思。
但是现在，眉眼含春，竟然带着几分媚态，一看就是被男人弄成这个样子。
慕菀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陌生。
甚至还有些疑惑，自己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人，跟苏昀在一块儿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啊？
难道就是因为跟苏昀在一起，不够亲密？
毕竟她那时候很忙，苏昀热衷于带她出去，像是带一个吉祥物一样，自己这个女朋友的身份，更像是苏昀的一种军功章。
苏昀很享受那种别人看他时候崇拜的眼神，而她，则是一种“苏昀竟然能把到这么漂亮的妞儿”的存在。
但是陆倾夜不一样。
陆倾夜看她的眼神，就很明显。
直截了当的**。
甚至不止停留在**，他还想尽一切办法占她的便宜。
慕菀有些迷茫。
按道理讲，她和苏昀更熟悉，甚至聊得更多，尽管她算是一个拿得出手的摆设，但是更多时候，曾经的苏昀还是挺愿意跟她说话的。
说在苏家的不得志，说自己的苦闷，说自己的烦心事。
尽管有时候慕菀也怀疑，自己是个垃圾桶。
但是至少，这也算是敞开心扉。
而陆倾夜，到现在为止，两人见过的次数都不算多。
但是每一次，都是惊心动魄的大事儿，不是一夜情，就是去警局，甚至这次又弄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来。
陆倾夜没有跟她说过任何关于自己的事，除了一些甜腻的表白。
那些表白，慕菀必须承认，是心动的。
但是心动只是一瞬间，慕菀还不至于理智消失，被陆倾夜蛊惑。
慕菀始终不停地告诉自己，她和陆倾夜不熟，除了身体上的密切接触，别的都不熟。
没有聊过彼此的人生，互相都带着秘密。
只是一夜情，外加上几次亲密的接触，并不能意味着，他们就有未来。
况且，陆倾夜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
她未婚夫的小叔叔。
不管以后会不会跟那个没见过面的未婚夫有瓜葛，她都不该再跟陆倾夜这么胡乱纠缠下去。
慕菀看着镜中的自己，使劲给自己脸上泼了些凉水，狠狠地闭了会儿眼睛。
再睁开时，眼睛清明许多。
她握着拳头，抵在洗手台上，沉声道：“慕菀，你没有时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浪费在男人身上。慕家还不是你的，妈妈还没有找到，你要冷静！”
……
慕菀从洗手间出来，刚一开门，就被门口的小豆丁吓了一跳。
小孩儿站在门口，也没穿外套，眼巴巴地看着她。
慕菀赶紧把孩子抱起来，摸摸他的额头和后背，“豆丁你在洗手间门口干什么？也不穿衣服，是要着凉的。”
小豆丁抱着慕菀的脖子，小声道：“妈妈是哭了么？”
“啊？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妈妈眼睛红红的，头发也湿湿的。”
豆丁用小手摸着慕菀的耳边的碎发，小声道：“电视剧里女孩子都是这样，躲起来哭鼻子的。妈妈，你是不是生爸爸气了？”
豆丁一副小暖男的样子，让慕菀的心都要化了。
“为什么会觉得我生气了？没有，我只是洗了个脸，豆丁不要担心。”
小豆丁低着头，歪在慕菀的颈窝，不说话。
慕菀抱着孩子，回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看着小朋友期待的眼神，索性上床，跟他一起睡。
豆丁马上欢欣鼓舞，十分开心地钻到慕菀的怀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慕菀心中叹气。
孤儿院的孩子，都这么敏感的么？
她去洗个脸，就以为她生气了。
只是陪他睡个觉，就开心成这样？
慕菀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心脏冷硬起来，但是又被这个小孩儿软化。
虽然这不是她生的，但是大概女人天生对可爱的事物没有抵抗力，小朋友的可爱，让她完全没有能力抵抗。
索性就当几天的妈妈，给他的人生带来一点儿温暖吧！
慕菀搂着孩子，温声道：“不要睁着眼睛了，快闭上！睡觉。”
小豆丁马上听话地闭上眼睛。
慕菀把台灯关掉。
过了好一会儿，慕菀感觉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小孩儿悄悄道：“妈妈不要跟爸爸生气。”
慕菀没吭声。
豆丁接着说，“小鹿姐姐的妈妈就是和爸爸生气，吵架之后跑掉了，她爸爸也不要她了。小鹿姐姐好难过的，经常躲起来哭鼻子。”
孩子的声音虽然稚嫩，但是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慕菀听得鼻子酸酸的。
“豆丁好羡慕别人有妈妈，妈妈不要生气，不要吵架，不要跑，这样爸爸也不会不要我，豆丁想要爸爸妈妈……”
小孩儿说得没有什么前后衔接，只是简单的词语，外加一些恳求。
慕菀突然感觉到，眼角有一滴眼泪划过去。
豆丁说话的感觉，让她突然回到十几年前的自己，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
但是她没有豆丁幸运，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妈妈。
慕菀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柔声道：“放心，爸爸妈妈不会吵架的……”
豆丁已经睡着，没有什么回应。
但是慕菀还是说了一句，“也不会不要你的，永远不会……”
……
第二天一早，慕菀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划开屏幕，就听到里面慕建荣搵怒的声音。
“慕菀，你怎么回事？竟然有这样的丑闻？”
“什么？”慕菀一头雾水。
还没清醒，就被慕建荣这么劈头盖脸一通骂，她心里有些不爽，甚至懒得再装，直截了当道：“爸，有什么事儿能不能说清楚？什么叫我的丑闻？我的丑闻再丑能丑过慕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