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宸看向此时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吕言芷，眼神冰冷。
吕言芷见过南风宸各种姿态，包括温柔的、潇洒的、严肃的、无奈的……
但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南风宸。
她没有想到，曾经那个将自己从水花阁赎身出来，甚至给了她这样荣耀地位的南风宸，会有一天用这样看人如同草芥一般的眼神，看待自己。
她的浑身凉透了。
原本她以为南风宸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但是此刻当对方用这样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时候，她也不是很有信心，南风宸会原谅自己。
“言芷，本王倒是没有想到，你不仅仅有好手段，还有好胆量啊！”
听到这话，吕言芷抿了抿唇，忍不住背后发凉。
“王爷，我做这些都是因为爱您啊！我从未想过真的要害王妃娘娘，只是被爱蒙蔽了心智。”
“若是从前，我可以信你，但是你爱我，和你假孕有什么关系？”
吕言芷以为自己被关入地牢是因为自己伤害了叶灵薇，但是没有想到，王爷对自己假孕的事情如此较真。
“我……我也是想要有和王爷的孩子，我们爱的结晶。”
“你不过是想要用这么个孩子争宠，不是吗？更何况，本王问你，那一夜，本王真的有碰过你吗？”
南风宸的目光如同枷锁一般，让吕言芷喘不过气来。更何况，吕言芷万万没有想到，南风宸居然会怀疑这件事情。
她以为自己只是假孕被发现，但是没有想到，那一夜的真相，也会被质疑。
吕言芷的双唇微颤，此时还强作镇定。
“王爷，那一夜你也在，你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质疑我……我也是你的妾室，你为何为了宠妻，连和妾室的一夜温存都要质疑？妾身承认，确实做了身孕的假，但是万不可拿这种事情……”
“那你跟我解释一下，这个是什么东西？”南风宸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拿出来自己先前准备好的香料。
那香料是他让自己的属下去搜查吕言芷的寝室得到的，为此，他还特意问了专门制作香料的商人。
毕竟他一直都很奇怪，他对吕言芷很久没有过那样的心思了，尤其是当他知道吕言芷的真面目之后。
怎么那一日，自己就像是控制不住一般，会被这个女人迷惑？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他从王大夫那里已经证实了吕言芷确实连身孕这种大事都敢作假。
若是这种错事都敢做，还有什么事不敢的呢？
而吕言芷看到那香料的颗粒时，自然一眼认出，脸都绿了。
她微启双唇，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毕竟此时她心中非常清楚，不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看着吕言芷这样的态度，南风宸冷笑一声，道：“当初迎你入府，也是看你可怜，给你个名分，不希望你身在那样的烟花之地，一辈子……一点朱唇万人尝，未免凄惨。可是灭有想到你还是本性不改，不，应该说，本王未曾真实了解过你的本性。”
听到这话，吕言芷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想过南风宸讨厌自己是因为自己对叶灵薇的所作所为，是因为自己的欺骗，可是南风宸刚刚明明就是阿谀了自己的出身！
她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只要提起过往，就算她如今已经是王府妾室，也不自觉地感到低人一等。
原本南风宸迎她入府，她以为南风宸是接纳自己的，不在意的。就算如今变心了，也不至于嫌弃自己的出身。
但是这一刻，她知道她错了。
她心生一阵悲凉，泪如雨下。
此时南风宸看着对方哭泣，竟是心中毫无波澜，毕竟他以为，这不过是吕言芷的演技而已。
然而吕言芷接下来的话，却让南风宸哑然。
“王爷，原来你也是嫌弃妾身的出身。若是如此，当初为何装好人迎妾身入府？”
“说到底，王爷不过是觉得妾身方便，妾身省事儿，妾身就是你豢养的鸟儿，买来的工具，不好用了，惹麻烦了，就丢弃了，不是吗？王妃也是您说您爱上的，当初您迎妾身入府的时候，何尝不是说喜欢妾身呢？”
您其实根本没有将妾身当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过是个工具不是吗？只有工具，在犯错之后，是可以直接丢弃的。”
吕言芷虽然泪流满面，但是控诉之声绵绵不绝。
南风宸从未想过眼前这个乖顺的人儿，虽然屡次三番给叶灵薇使坏，但是从未冒犯过自己。
如今，竟是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言。
但是南风宸明白，对方说的何尝有错了。
当初自己迎她入府，被皇兄责怪，也置若罔闻，不过是年少轻狂。
回想起来，眼前人儿令人喜爱的，不过是她的容貌，她的乖顺，她的“懂事”。
自己似乎从未想过，吕言芷是个什么样的人。
此时，南风宸看着眼前哭泣的吕言芷，原本是无动于衷的。但听到对方毫不客气的控诉之后，居然心生愧疚。
只听得南风宸长叹一口气，原本对方做了这样的事情，他是万万不可能原谅眼前人的。
但是如今，他居然感觉自己并没有立场去责怪对方。吕言芷已经在自己府上做了姨娘，总不能一句年少轻狂，就打发了对方。
不知不觉中，南风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被叶灵薇改变了。
从前的他哪里讲究这些平等、公平等无稽之谈，本身他就是皇子，有谁能在他面前公平被对待？
他是天生的特权者，是天生享受举国之供养的人。
但是如今，他居然也开始意识到周围人和自己一样。虽然没有叶灵薇那样的现代思维，但是思维方式中被潜移默化的影响，是改变不了的。
于是乎，他并没有继续责罚吕言芷，而是离开了地牢，来到叶灵薇的床前。
此时的叶灵薇还是昏睡着，南风宸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的遭遇，同时也问叶灵薇，自己若是只是放了吕言芷，让她出府，这样的惩罚，叶灵薇会不会嫌弃太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