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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对峙(5)

    “你更失策的地方是,你以为我不懂催眠术,你以为我不知道番椒为何物。”

    云馥唇畔微微勾勒起一丝讥诮:“你催眠了我的伙计,将我认作他以前的仇人。

    更是拿了番椒给他,混进了我朱颜坊中的珍珠粉中,导致那些女客都因此而毁容。

    你以为我不认识番椒,可你错了,我不仅认识,我甚至只需要尝一口,就知道是什么味道。

    所以,你故意在邵府摆上了那盆番椒,然后借玉竹说出了缈无山庄。”

    “你怎知是故意摆在那儿的,就因为这个,你就确定番椒是老夫给那伙计的么?”

    邵远花白的眉毛微微上挑,语气中尽是几分不屑。

    “很简单,我去了邵府好几次,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番椒。

    可是,当朱颜坊番椒事故一出现,我正愁该怎么查番椒下落的时候。

    那条我走过了好几次的长廊,居然出现了番椒。

    你本意是想要让我进入缈无山庄,然后将所有的事情都联想到缈无山庄的庄主身上。

    可你自诩聪明,却不知,自己早已栽到了当年你亲自给秦素素所画的画像上!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所有人都在望着他,眼里藏不住的恐惧,害怕,嘲讽,幸灾乐祸。

    这样的人,对于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威胁。

    邵远长叹了一口气,终于缓缓摇头:“分毫不差,确实如此。

    世事无常,情难自拔,最终导致了现在这个结果。”

    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替自己辩解。

    一个迟暮老人,本该颐养天年的时候,犯下了这样的大案子。

    他是活够了,可是邵炎呢?

    就要待在世人的有色眼光中,待在那些厌恶,恐惧的眼光下。

    他若是真的疼爱邵炎,明知道芸州湿气重,就应该带他另辟居所。

    他若真的疼爱邵炎,就不该明知道将那孩子生下来,可能会要了邵炎的命,还会鼎力支持。

    云馥刚才还有意掩藏他和秦素素那点腌臜事,以免让外人知道邵炎的身世。

    可他呢,竟然毫不客气的自己抖落了出来。

    云馥心中哀叹,可怜了邵炎和秦子瑜了,他们是被害得最惨的人了。

    “那就请邵老爷跟我们走一趟吧!” 赵捕头说着,一挥手,身后的衙役就拿着镣铐将邵远锁住了。

    邵远目光深邃,看向了秦老爷:“老夫自知罪孽深重,但我儿却是无辜的。

    他虽与我化名姓邵,却是实打实的秦家血脉。”

    “二叔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料他的。”秦老爷微微颔首,“从今日起,我会将他接到秦府的。”

    “哈哈哈哈,好,老夫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邵远仰天大笑。

    笑得凄凉,笑到眼泪都几乎要落下来了。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

    他临走时,只留下了这两句莫名其妙的诗句。

    这样的人,看似深情,能为了所爱之人,放弃庞大家业的继承。

    可是,自始至终,他爱的人只有他自己啊。

    “没想到,这妖人如此厉害,竟然做了这么多恶事。”

    “是啊,衙役们再晚来一步,我们秦氏一族的百年声誉,就要被毁了!”

    “可他不是咱们秦家人么?”

    “什么秦家人,他姓邵,可跟我们秦氏一族没有任何关系。”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三句两句就剔除了邵远是秦家长房嫡子的身份。

    刚才同意他回到家族的是他们,现在否认的也是他们。

    人心凉薄,怎叫人难以心寒。

    “馥儿,这段时间难为你了。”秦老爷说道。

    “此事我亦牵连其中,早日查出来,也是好事。外祖父,馥儿告退。”

    云馥言罢,屈膝一礼,便和叶玄鹤走出了祠堂。

    那些个衙役将邵远戴上了枷锁,让他跨上了马儿。

    “云姑娘,要和我们一块儿去衙门么?”赵捕头拱手问道。

    事情已经原原本本的查出来了,她去了也没有意思。

    故此,云馥摇头拒绝:“还是不去了。赵捕头,麻烦你替我给知府大人带句话。”

    “姑娘请说。”

    “此案唯一的突破口在东林村的邵氏夫妇身上,妖术一事,太过天方夜谭,恐难以让人信服。”

    赵捕头神色肃穆,抱拳答应了下来:“好,姑娘放心,我一定带到。”

    望着那群人,骑着马绝尘而去,云馥心中五味杂陈。

    她伸了个懒腰:“走吧,难得事情解决完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嗯。”叶玄鹤一言不发的微微颔首。

    芸州秦家这件跨越了五十年的往事,终于在今日结束了。

    不如来时那般急促,现在慢悠悠的走着。

    “你之前遇到秦子瑜,是在桃花湖后面的山上吗?”

    沉默许久的男人,终于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是啊。”云馥柳眉微微一皱,“似乎,昨日秦子瑜恢复了记忆。

    紧接着,邵远就带了一个很厉害的剑客来,想要杀了秦子瑜。

    不过没成功,现在秦子瑜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也不知,将来他们该如何生活下去。”

    叶玄鹤眸子微敛:“你不觉得奇怪么,他布局了二十年,明显是不愿意回到秦家。”

    “或许,是因为觉得再也等不下去了?”云馥牵着缰绳。

    “他之前找那些山贼刺杀过你两次,那么,昨日他身边的神秘剑客是从哪儿来的呢?”

    云馥一颗心都凉了半截:“对啊,他若是真想杀我,直接让那剑客来就行了……”

    “也许他还有后招,且等着吧。”叶玄鹤沉声道。

    话音刚落,突然猛地抬头,看向了深山中。

    那片深山郁郁葱葱,离此处不远,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怎么了, 那边有什么?”云馥用手挡在眼前,隔绝了和煦的阳光,眺望着。

    “没什么。也许是错觉罢了, 总感觉那边有人在看我们。”

    叶玄鹤说这句话的时候,浓眉紧拧着。

    他的第六感向来很准,云馥也半信半疑的多看了几眼那处半山腰:“也许是错觉吧。”

    “希望是吧。”

    “对了,之前我便说,将芸州的事情解决之后,再去京城。

    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好呢?”云馥问。

    这件事已经拖得够久的了,早日查出幕后真凶,早日摆脱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不会太长了。”叶玄鹤望着面前的翠绿野草,目光深邃,“找个由头就行了。”

    “其实我之前便想说了,我这朱颜坊在芸州地界不说家喻户晓,但知道的人也不算少了。

    不如,就以扩大铺面为由,先进京开一家铺子,当做分号。”云馥说。

    “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确定你的银子够么?”叶玄鹤温和笑笑,“虽说现在朱颜坊可以算是日进斗金。

    但是,在京城,可不是这么容易开铺子的。

    京城的势力网,远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很多。”

    云馥颇有些不悦:“复杂是肯定的,但我怎么感觉你这话有几分瞧不起我的意思呢?”

    “我便是瞧不起自己,也不会瞧不起娘子。”叶玄鹤难得的展露笑颜。

    “哼,你知道的就好。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经商这条路行不通的话,那该如何呢。”

    她也知道,这其中的风险。

    虽然她现在是手里掌握了一千两银子的小富婆,但这一千两银子在京城那些大家族和商贾眼里看来,根本九牛一毛。

    如果稍有不慎,这半年的努力,就要付之一炬,不冒险是对的。

    “下个月,是父皇的五十大寿。我们可以混在七弟的身边,进宫给父皇祝寿。”

    云馥:……

    你看,她又变成了一个没什么用的废废了。

    这家伙之前明明说好了是要让她带他入京的,结果却变成了叶玄德带他回京。

    好气。

    “怎么了,你好像有些不高兴。”叶玄鹤眼底难掩笑意。

    “没什么。”云馥耸肩,“就是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世人面前。

    什么时候,才能娶我。”

    “快了。”

    叶玄鹤彻底收敛了笑容,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可是,有了这句承诺又如何。

    她多怕,怕他揭开了这张面具,得有多少人会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