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姬钟离要入赘侯府的事,姜婴宁欢喜又忧愁,一连几天都魂不守舍。
在世俗眼中,只有没能力的男人才会入赘。
就算是尚公主的人,也会被认为是吃软饭的,平时出去都不被人看在眼里。
像孟驸马,虽然看起来风光,但还是经常有人在后面风言风语,说他就是个吃软饭的。
很多世家公子还有才学出众前程大好的人,其实根本不想做驸马爷。
而姬钟离要入赘的事如果传出去,恐怕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了他。
估计没人敢说他吃软饭,但是,肯定会说他疯了。
一个好好的大男人,跑去入赘,你是脑子抽了?
礼部的人可能会把典籍翻烂了,好找出所有的话语来骂他。
他将要承受的压力将是平常人难以想象的。
姜婴宁想了又想,在两天后又跑去找他。
“离哥哥,你不能入赘。”
姬钟离正在看公文,听了这话就把公文放下,笑着对她招手。
等她过来后,才捏着她的脸颊诘问:“怎么,不舍得我的彩礼,所以不同意?我记得之前我们成亲,给过你彩礼了。”
“别闹。”姜婴宁恼火的把他的手打掉:“你入赘,会被人取笑,被人看不起的,那些人会一辈子都指着你的脊梁骨,说你不孝。”
姬钟离笑道:“怕什么?我上一世被人骂了几十年,不也活的好好的?我一辈子没娶亲,他们说我不孝,没给姬家留下后人,但也只能骂骂而已,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在背地里议论人,不用管。”
虽是这么说,但是姜婴宁不想他被人指责。
“我们搬家,跟祖母住在隔壁,在中间打个门就是了,那样的话,还是一家人。”
姬钟离摇头笑。
“不一样的,你看你三叔跟二叔家,就相邻而居,但他们平时难道所有人情世故都放在一起处理吗?一家人跟两家人终究不一样,就算是住在一个院子里,也不一样。”
姜婴宁脑子有些晕,被说动了几分,但还是觉得让他入赘不好。
见她想不明白,他便给她拆开了一点点说明。
“我入赘了,虽然会有很多人在背地里指责,但也会有更多的人放下心来,我入赘了,便表明再也没有争夺皇位的野心,太后跟皇上放心,左相右相跟一众官员放心。
朝堂稳固,我大金国经济繁荣,你出去玩,也更热闹一些,我可不想十几年后带你出去游玩,让你看到处都是贫瘠的百姓跟乱糟糟的局势。”
而且,入赘后,也给他们以后的孩子省心。
这理由还算有说服力,姜婴宁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想起以后,便又高兴起来。
“那我们跟祖母说说这件事吧?让她老人家也高兴高兴,她还一直担心我出了门就很难回家一趟呢。”
姬钟离说不着急,等回京后再说。
姜婴宁便一个人暗搓搓的高兴,想起以后的事,就偷偷的笑。
老夫人见她总是笑,还好奇她这是怎么了。
好像跟那臭小子聊了几次,回来就一直笑了。
姜婴宁说是想到要做姑姑了,高兴的。
“你这孩子,又不是刚知道要做姑姑了,怎么这时候才想起来高兴?”
“那不是之前只想着怎么给大嫂养好身子,没来得及高兴吗?这几天事情都顺了,我这才想起来。”
“也对,这些日子我们婴宁也辛苦了。”
老夫人想想自己要做曾祖母,心情也更好,时不时的就看着舒彤笑。
而舒彤被这么多人围着,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心情难免有些焦躁。
过了几天,连饭都吃不下了。
请了大夫来看,只说是正常反应,让好好养着就好。
但是伺候的丫鬟却说,舒彤晚上也睡不着,有时候会睁着眼一直到天亮。
一般人不睡觉身体都会受不住,更何况是有孕在身?
姜婴宁心急不已,给大哥写信的时候不敢告诉他实情,十分心虚。
老夫人也跟着着急,又换了几个大夫,想看看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后来,换了个老大夫,才说她可能是闷的。
“贵府夫人以前性子活泼,又好动,猛然不让她动,自然是受不住,有些妇人有孕后,也容易多想,时间长了,就闷出病了,不用吃药,多出去走走,多说说话就好。”
等把大夫送走了,舒彤自己也期期艾艾的说,她想出去走走,不想闷在家里。
老夫人这才恍然,原来她是闷出病来了,一时间哭笑不得。
“本是怕伤着你,才拘束住,谁曾想,却是害了你,罢了,那就出去玩玩吧。”
她们又收拾一番,准备了马车跟厚厚的软垫,带着舒彤出去玩。
问她想去哪儿,她说想看看山水风景。
她在山里长大,看见山跟水就亲切,听见山林里虫鸣鸟叫,就觉得舒服。
刚好姬钟离要下去查看当地政务,那边有一大片山林,山势平缓,没那么危险。
山边还有小溪潺潺,他们还可以去抓鱼,也是一番野趣。
收拾好之后,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姬钟离一边走一边看信,眉头微微皱着。
姜婴宁开了马车窗,问他怎么了。
他只说没什么。
姜婴宁瞪他一眼,他只好说了实话。
京中传来消息,皇后让他回京,左相右相也让他回去。
新皇刚登基,朝堂乱糟糟一片,他还在外面抓了这么多的贪官污吏,六部官员每天都扎小人在背地里诅咒他。
还有人开玩笑说,他还不如直接当皇帝呢,最起码当皇帝他就不会乱跑还扔给他们这么大的烂摊子了。
现在官员们对着才五岁的新皇,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姬钟离拿着信坏笑,姜婴宁都替皇后头疼。
“离哥哥,京里不能没有你,你先回去吧,我们再等一个多月再回去。”
姬钟离就是舍不得她,所以才不愿意回去。
“你在外面,被人抓走了,我还要去救你,麻烦。”
姜婴宁笑道:“天底下武功最好的暗卫都在我身边,谁还能对我做什么?你先回去,我保证不乱跑,绝不给你找麻烦,你要给我太平盛世,短暂的分别只是为了更好地重聚。”
姬钟离摸摸她的头,说道:“你不是麻烦,从来都不是。”
她也笑起来:“那你也该早点回去,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吗?”
姬钟离想了想,一点也不想要这小别,他受够了分别。
但是,这时候不回去,朝堂乱起来,对这小丫头也会有影响。
“等我想想。”
他们没再说这个问题,一行人往下面的商河县去了。
商河县位置不错,之前也比较繁华,算是益州城比较富庶的县城。
但是前年发了一场大水,山体滑坡,淹没了很多农田,死伤了上千百姓,所以这两年百姓日子应该不算好过。
姬钟离看了益州的账目,发现了账目上的问题,这才打算亲自来看看。
商河县明明之前两年刚受灾,农田被毁,按照朝堂规矩便要减免赋税,并发放种子等,好让百姓可以休养生息。
但是账目上显示,之前两年商河县的赋税不光没减少,反而还增加了。
这种反常的现象让姬钟离在意,打算来看看,是不是商河县的县令跟汪全坤和叶承祖沆瀣一气,盘剥百姓。
他们来了之后,舒彤就先去乡下,找了个平缓的山林,在山边转悠。
憋了十几天,终于能出来放放风,她觉得感受到山风是那么亲切,溪水潺潺也那般的动听。
姜婴宁等人见她终于露出笑脸,也松了口气。
大哥不在这里,万一把大嫂憋坏了,她们回去可怎么交代?
姜婴宁又感叹女人不易,怀个孩子竟要受这么多苦。
她们在山边玩耍,还找出炊具,取了山泉水,打算烧点热水。
舒彤还说想吃烤鱼,要下水去抓鱼。
姜婴宁就给她找了个钓竿,让她钓鱼,不能下水。
舒彤不太喜欢钓鱼,干脆让人去抓鱼来。
她找了香料,亲自处理了,说给大家尝一尝南疆口味的烤鱼。
老夫人也没多管,看她心情好了,也是松了口气。
只要不上蹿下跳,做这些事就做吧。
他们这里正玩着,姬钟离说要去县城,便先告辞,打算待会儿来接她们。
姜婴宁赶紧跑过去:“我也想去。”
姬钟离看看老夫人,老夫人摆摆手:“去吧,早点回来,别乱跑。”
他们就留下陶远在这里照应,姜婴宁又换了衣服,便跟着进县城去了。
姜婴宁做了几套普通男装,打算以后出门就做姬钟离的小厮,方便好玩,还免了很多麻烦。
姬钟离也喜欢她这般随意,不必遵守那些麻烦的规矩,便由着她。
他们从村子里经过,看到村中有老人在大树下一边编斗笠一边聊天,村里路上有货郎挑着担子经过,还有人从田里回来,跟人说说笑笑的。
姜婴宁说道:“这村子里的人看来过的还不错,今年明年的收成应该都还好。”
姬钟离也说是。
要不是日子过得还不错,百姓们也不会这般放松了。
而商河县在受灾后能这么快便恢复到往日情景,看来本地县令能力不俗。
他们又往前行去,突然在山路上看到一个熟人,正骑着马经过。
姬钟离打眼看去,发现正是司马泰那个讨厌鬼。
而司马泰也发现了他们,离得极远便下了车准备行礼。
这般便是要绕开走,也不行了。
果然是个烦人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