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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做给人看的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

    姬钟离还在看各个官员往日的考核政绩还有近日来的表现,打算找出一些还算有能力且人品还可以的,留在益州。

    这些人毕竟在益州做了许多年,对这里熟悉,要是全部换新的官员来,会被下面的小吏联合架空,也不利于管理当地。

    听单海说有人来负荆请罪,他还诧异了一下。

    他还从没见过有人真的搞这种把戏。

    “人现在在哪儿?”他把手中一个县令的资料放在一边,随口问道。

    单海笑着说:“爬了一半了,估计还得一盏茶的功夫才能爬过来,大人,他引来了很多百姓,要不要把人群驱散?”

    姬钟离冷笑摇头:“不必了,他要做戏,就让他做好了,对了,婴宁呢?”

    单海想了想说:“郡主在后院对账呢,郡主说家里要生孩子了,要花钱的地方多,所以得多赚钱,这段时间进了不少货物,让人送到京城去卖。”

    他就是觉得郡主真财迷,整天除了玩就是想着赚钱,怎么就这么喜欢钱呢?

    明明那么有钱,还天天想着赚钱的事。

    姬钟离倒是很高兴,好似一听到姜婴宁的事,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觉得喜欢。

    他亲自去后院,把姜婴宁叫出来,问她要不要去看人演戏。

    姜婴宁放下账本,迷迷糊糊的跟着他出来上了房顶,就看到一个老人光着上半身,背着两根藤条,正在街上一点点的爬呢。

    她赶紧捂住眼,又从指头缝里往外偷偷的看。

    “这是谁啊?要做什么?”

    姬钟离笑道:“是忠勇伯殷成海,来负荆请罪的。”

    “负荆请罪?”姜婴宁恍然:“是为了叶同知?他们关系这么亲近吗?”

    为了叶同知跑来负荆请罪,把自己的脸面扔在地上踩,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把自己摘出去?

    不管是哪一种,这样大张旗鼓的行为其实都是对姬钟离的逼迫,是做给百姓们看的。

    姬钟离说:“叶同知其实是忠勇伯的私生子,忠勇伯当年家中穷困,钟情一个叶姓的富家小姐,怎奈那家人不答应,他就去参军,想赚军功,回来迎娶叶小姐。”

    姜婴宁好奇问道:“后来他娶了叶小姐?”

    姬钟离摇头:“不,他立下战功,封了军职,回来迎娶的时候,叶小姐已经在战乱中死了。”

    姜婴宁不禁唏嘘,当年战乱很多人家破人亡,生离死别的男女那就更多了。

    姬钟离接着说:“后来忠勇伯在先皇的安排下,娶了一位前朝文臣家的大小姐,当年很多新朝武将都跟前朝旧臣联姻,便是为了稳固朝堂,也是为了拉拢那些人。”

    姜婴宁听到这里,便猜测道:“所以他不喜欢自己的妻子?”

    “对,不喜欢,可以说是很厌恶,一直慢待许多,那家小姐是大家闺秀,家教极好,也有许多田产做陪嫁,嫁给他也不算辱没,而且,那家小姐之前也有婚事,却被先皇强行拆散,而忠勇伯也不喜欢这段婚事,还记挂着之前的叶小姐。”

    姬钟离有些嘲讽的说着,对忠勇伯跟先皇的这一安排也很是不屑。

    姜婴宁也为忠勇伯的发妻感到可惜,明明她也是被逼无奈,被拆了婚事,却还要被嫌弃。

    “那后来呢?这个私生子是怎么来的?”

    “后来忠勇伯跟叶小姐的爹娘重遇,而这家人早就家道中落,食不果腹,他发现她家有个小女儿跟他钟情的女子长得极为相像,然后,两人无媒苟合,忠勇伯不敢把人带回来,怕被丈人责骂,也怕丢了荣华富贵,只敢把人养在外面,后来,那孩子长大做了官。”

    那时候朝局尚不稳固,先皇需要拉拢前朝官员,要是这时候忠勇伯的事爆发,必然引起前朝官员的集体骚乱。

    忠勇伯知道这件事绝不能让先皇察觉,不管怎么喜欢叶家小姐,也只敢养在外面,从不敢带回来。

    他也是怕叶家小姐进了府里,给当家主母伏低做小会委屈,觉得还不如养在外面逍遥。

    而这孩子自然就跟了叶家的姓,上的也是叶家的族谱。

    “忠勇伯觉得对不起这孩子,对他很疼爱,比对家里的嫡子嫡女都要好的多,几乎把一多半的家财都挪出去给了他。”

    想来,叶同知会来益州做官,应该也是忠勇伯努力的结果。

    把最喜欢的私生子放在身边当官,他也好照应。

    叶同知也是仗着有人撑腰,才这么放肆。

    又贪财心肠也坏,做尽了恶事,唯独没做过一个官员应该做的事。

    现在为了救这个孩子,忠勇伯老脸都不要了,这才闹出了负荆请罪这一出。

    姜婴宁听完看完,对忠勇伯跟叶同知更加厌烦,转头问道:“离哥哥,你打算怎么做?”

    姬钟离嗤笑道:“还能怎么做?看完戏,送他回去就是了,我找了陆谦来,随时候着,保证他这副老身板不会因为一场戏就累死了。”

    姜婴宁叹气摇头:“忠勇伯的行为真是让人不齿,怪不得会教养出叶同知那样的孩子,对了,忠勇伯其他孩子怎么样?”

    姬钟离说:“是在生母的养育下长大,倒是秉承了外祖家的清雅正直之风,比忠勇伯看得明白多了,他闹这一出,肯定是瞒着家人,我已经让人去殷家报信,他们一会儿就来。”

    啧啧,殷家的孩子们有个这样的爹,也是倒了霉。

    姜婴宁脑中灵光一闪,坏笑道:“离哥哥,新皇登基不都是要大赦天下吗?不如……”

    “什么?”

    “不如让忠勇伯的儿子提前袭爵,让这位老人家能早点在家荣养,也免得这般劳累,你觉得呢?”

    没了爵位,谁还怕他?

    姬钟离笑道:“这主意甚好,我回去就写折子,请皇上发圣旨。”

    他们说话看戏的功夫,忠勇伯终于爬到府门口了。

    为了让效果更好,他还在府门口又哭喊了一阵,说着自己当年跟着先皇打仗所受的苦,所立下的汗马功劳。

    不光裹挟民意,还要用先皇来给他施压,很好。

    姬钟离带着姜婴宁从房顶上下去,要送她回后院。

    姜婴宁不肯,说要跟他一块去看看。

    他看看她这一身锦衣罗裙:“你真要去?我怕他胡说八道,跟你说当年姜老侯爷的事,借此让你帮忙求情。”

    被一个做人这般无耻的人说起祖父,姜婴宁也觉得恶心。

    不过她又想去看戏,便笑道:“那你等我一会。”

    她快速跑回去,找了一身青色男装,又把头发放下随意扎了扎,再出现的时候,便成了个清俊小哥。

    从后院跑出来的时候,头发在身后摇摆,神采飞扬的让人的心也跟着飞起来。

    姬钟离笑着拥她入怀,左看右看,十分不舍:“我正好缺一个随身小厮,不如你以后就跟着我。”

    若能时时刻刻的看着,不管去哪里,他都会觉得愉悦。

    姜婴宁抓住他的衣襟问:“给月钱吗?”

    “给,你要多少?”

    “你给多少就要多少。”

    “哈哈,你这般贪财,那我就要借着身份多收受些贿赂,免得养不起你这小厮了。”

    “这主意甚好。”

    两人笑着往前院去,姬钟离还把她揽在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时刻护着。

    殷成海终于做完戏又在外面等了一会才被带进来,结果一进来还没拜见摄政王,就看到了两个男子站在屋檐下。

    两人并肩而立,一个挺拔英挺,气势逼人,另一个清俊明艳,唇红齿白。

    高个男人搂着矮个少年,看起来甚是宠爱,眼波流转间,便能看出二人关系匪浅。

    这,这是摄政王?

    不是听说摄政王对惠康郡主一往情深吗,怎么现在揽着个男人?

    摄政王喜欢男人?

    殷成海感觉自己一进来就发现了大秘密,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他脸上闪过的兴奋的八卦精光没逃过姬钟离的眼睛,对这位老伯爵,恶感更重。

    “这便是忠勇伯?快,拿件衣服,给忠勇伯披上。”

    他也没请人进屋,还拉着姜婴宁往一边走了走,走到石桌边,这就打算坐下了。

    姜婴宁推了他一下,像个真正的小厮一样,就站在他身后。

    忠勇伯本以为怎么也会被请进去喝杯茶,再嘘寒问暖一番,谁知道对方打算有话就在院子里说了。

    这么冷的天,他穿的这么少,还一路折腾着过来,他老人家实在是有点受不了。

    没有火盆,进屋也行啊?

    但是没办法,他今天是来救命的,不能认输。

    忠勇伯坚决不肯穿衣服,还跑到姬钟离面前,猛然跪下了。

    “老夫纵容家中后辈做下恶事,自知有罪,特来请罪,摄政王您代天巡狩,微臣惶恐,真是愧对先皇愧对朝堂啊。”

    他趴着呜呜的哭起来,虽年纪大了,但是声音洪亮,让整个院子都有种嗡嗡作响的感觉。

    姬钟离等他趴的够了,才做做样子把他扶起来,又接了单海递来的衣服,给他披上。

    “忠勇伯这是说哪里话,你做这一出,本王都没弄明白,你到底何错之有,不管有没有错,先皇仁慈对老臣又照拂,必然不会跟你生气的。”

    忠勇伯心里暗骂,心想他年纪轻却是个老狐狸,这一套说辞完全避开重点,真是可恨。

    姜婴宁在一边也暗笑,姬钟离看着年轻,但其实算起来比忠勇伯还要大一点。

    忠勇伯这招倚老卖老根本就不管用,真是白废了这一上午遭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