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爷跟徐氏接待了媒婆,直接应下亲事。
媒婆一走,徐氏有点着急:“那个贱丫头直到现在还没答应认我们为爹娘,我们怎么把她嫁出去?”
胡老爷笑道:“怕什么?我有办法,她就是个小姑娘,还能逃得过我们的五指山?”
又过了一天,桃花就来说,徐氏病了。
“夫人从庙里回来后就病了,说是做了噩梦,梦到了死去的小姐,她发着高烧,一直糊里糊涂的,还喊着求大小姐回来,哎,夫人真可怜啊。”
姜婴宁也说真可怜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确实可怜。
但这场病来的这么突然这么蹊跷,就没那么可怜了。
胡老爷很快过来,很不好意思的红着眼,请她去看看徐氏。
“她一直叫着女儿的名字,又很喜欢你,还请姜小姐去看看她,骗骗她也好。”
姜婴宁知道正戏来了,就算她不答应也不行,便应下了。
这也是她除了出门,第一次出养病的院子。
胡家不算小,但是显得很简单。
姜婴宁问引路的仆人,胡家是不是最近才搬到益州来的。
仆人说是,他们是今年才搬来这里。
因为小姐过世,老爷夫人怕睹物思情,就搬了家,谁知道来到这里,也没见得多看得开。
“对孩子逝去的悲痛,不是那么简单便能冲淡的,老爷夫人也是可怜人啊。”
“可不是吗?他们连以前的房子田产都卖了,一个仆人都没带就搬家了,可见对以前的事物有多排斥。”
仆人说完,也是叹了口气。
姜婴宁听着,觉得这个胡家太不对劲。
一般人家,女儿过世,父母不管多么伤心,都不该离开家乡才是。
他们会怕逢年过节没人给女儿祭拜上香,自然要守在家里。
除非是在家乡过不下去,才会走的远远的。
而且,他们把之前的所有都割舍掉,很像是要跟以前完全断开关系,不让任何人知道他们原本的身份。
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人找到?
还是被人害了,怕被仇家找到?
姜婴宁想着各种可能性,越来越觉得胡家问题很大。
或许,胡这个姓氏都不是真的。
姜婴宁不动声色的跟仆人说了些话,因为仆人也是胡家搬到这里后买的新人,所以什么都没打听到。
进了徐氏的屋里,见她躺在床上,脸色通红,看起来烧的昏昏沉沉的。
她的手还胡乱抓,说着胡话,看起来可怜极了。
也不知道谁在后面推了一下,姜婴宁就被推到床前,接着手就被紧紧的抓住了。
徐氏抓的很用力,死死的,跟要把她的手抓下来一样。
“夫人,姜小姐来看您了。”有个老妇人在后面说着,还让姜婴宁再往前坐坐。
姜婴宁被迫往前,反手抓住了徐氏的手腕,摸了摸她的脉搏。
情绪激动,但是脉象还算平稳,根本不是发烧烧的糊涂了。
装病,还装的这么熟练,看来是老手。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前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你们找大夫了吗,有没有给夫人好好诊治?对了,上次那个回春堂坐馆三十年的老大夫呢,快找来啊。”
徐氏差点被她关切的话给气的吐血。
那老大夫是他们找来骗人的,要是真找来了,不把她治死了才怪。
徐氏更紧的抓住她的手,迷迷糊糊的喊:“莲儿啊,我的莲儿啊,你回来啦?你回来看娘亲了,是不是?”
说着,她抓住姜婴宁两只手,直接把人拉的趴在身上。
姜婴宁被迫趴在她的胸口,听着她呜呜的哭喊。
莲儿?
莲儿?
她曾经还真认识过一个叫莲儿的,但是那个莲儿姓白,叫白莲儿。
白莲儿也有一对爹娘,能把女儿养的这么虚伪又贪污虚荣,想必也是一样德行。
而白莲儿跟胡老爷和徐氏还真有那么一点像。
怪不得她从第一眼看见徐氏就总觉得有些熟悉,原来如此。
这两人是白莲儿的父母?
他们从一开始就认出她,故意把她带回来,是想报复?
当时白莲儿死后,尸首被父母带走了,而姜婴宁没见过她的父母。
若真是这样,那她就危险了。
可她当年也没对白莲儿做什么,是白莲儿自己偷人又胡乱揣测皇家之事,被皇帝赐死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哎,又是首辅大人惹来的桃花债。
姜婴宁想起了姬钟离,反而觉得好笑,没那么害怕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对她做什么,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徐氏抱着她哭了一会,旁边的老妈妈才把她扶起来,抹着眼泪叹气。
“我们夫人就是太思念过世的小姐了,这才忧思成疾,姜姑娘啊,您要体谅夫人。”
姜婴宁看着紧闭双眼的徐氏,木然点头:“无妨,夫人是位慈母,令人羡慕。”
这时候,徐氏猛然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过来:“莲儿,我的莲儿,是你回来了吧?”
说着话,她猛然坐起来,看起来极为激动。
“你是我的莲儿,我的乖女儿,你回来了,娘就知道,你舍不得娘,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她稀里糊涂的喊着,猛然把姜婴宁紧紧抱在怀里,一分一毫也不愿意分开。
姜婴宁挣扎了几下,说她认错人了。
老妈妈赶紧劝道:“姜姑娘,我们夫人病成这样,您就暂时顺了她的意思,叫她一声娘亲,我们老爷夫人救了您的性命,也是再造父母,叫一声娘,您不亏。”
旁边的小丫鬟也在劝着,让她赶紧先应下来。
这般如同赶鸭子上架一样,姜婴宁被迫叫了徐氏:“母亲,女儿回来了。”
“诶,我的好女儿。”徐氏喜笑颜开,抱着她又是一番垂泪,没一会在侍女们的服侍安抚下睡着了。
自这天起,徐氏每日醒来必要找她,看见她就喜笑颜开,一个劲儿的叫她莲儿。
姜婴宁觉得怪异,不太想答应。
胡老爷歉然的找了大夫来,给徐氏诊断一番,得出结论。
“夫人这是生了脑疾,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认人不清了,胡老爷,夫人年纪太大,受不得刺激,你们就顺着她吧。”
之后,徐氏更是不提自己女儿曾经亡故的事,把姜婴宁当成了亲生女儿般照顾,仿若真的失去了那部分记忆。
胡老爷求姜婴宁顺着她,不要说出实情。
姜婴宁这时候无法脱身,只好应下来。
而徐氏的身体状况迅速的好起来,还兴冲冲的带着姜婴宁出门,说要给她买布料做新衣服。
上街走了一圈,她逢人便高兴的说这是她的女儿,看起来十分热情。
很快,跟胡家熟悉的人便都知道,他们失散的女儿找回来了。
姜婴宁在街上走过,十分警惕的往周围看,想看看十三有没有在附近。
但让人失望的是,并没有看到十三的踪迹。
她有些忧心,不知道十三是否顺利跑出去,伤势又如何了。
而此时,街面上关于京中的传言也变了,衙门还贴了告示,从搜捕姬钟离变成了搜捕太子司马越。
上面说太子司马越谋害皇上跟皇后,还陷害大皇子,发动宫变,罪无可恕。
凡是能找到太子并缉拿归案的,一缕赏银一千两。
达官贵人们自然不在意这一千两,他们想的是抓到太子去京城邀功,能谋到什么好处。
百姓们倒是很想要这一千两,但是他们没有门路,没有路引连城门都出不去,又怎么抓太子?
姜婴宁听说后,在意的是如今太子引起的祸事已经基本平稳,大哥跟姬钟离什么时候派人来救她。
她想找人传个消息,可在这里也不认识什么人,真是处处受制,十分憋屈。
……
京中,姬钟离平定了太子引起的动乱,先把二皇子陆谦以及被打压的官员放出来。
皇后也把丽妃送回去,她之前本也没为难丽妃,不过是做样子给太子看。
至于定安候府的人也从藏身之地出来,没事人一样继续生活。
他还派人抓了禁军统领、巡防营统领还有丁牟等一干跟着太子为虎作伥的逆臣贼子,把他们一同打入天牢。
丁家跟蒋家的女儿原本还想着太子登基她们便可以进宫,一朝享受荣华富贵,过那人上人的生活。
但现在,人上人的生活没过上,倒是成了阶下囚,也不知道还不能有命活着。
丁蓉蓉后悔不已,在天牢里哭闹不止,喊着丁牟害了她。
要不是爹娘看好太子而非大皇子,撺掇着她从了太子,如今她还是那人上人,又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
她还寄希望于姬钟离,想着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让姬钟离饶了她。
姬钟离听她想见自己,极其厌恶的让人去堵上她的嘴,再不许她说半个字。
这些话,他再不想听见,听了也只是恶心。
下面人会意,回去后一碗药就把丁蓉蓉先毒哑了。
而姬钟离早把丁蓉蓉扔在脑后,立刻从御书房里找了玉玺等出来,改了一份遗诏,拿给满朝文武看。
皇上遗诏,册封四皇子司马钰为太子,择日登基。
封左右相为太傅,教导新帝。
另封姬钟离为摄政王,与新帝同殿上朝,辅佐新帝,至新帝十八岁可主理朝政为止。
这圣旨一出,满朝文武全都愣住,便是荣王都震惊当场,脸色难看的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