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静谧的暗室之中,六七个衣着鲜丽的公子哥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时不时担惊受怕地抬头看一眼面前的老人,他们所跪之人正是白松,白松坐在高椅上,手指轻敲着桌面,等着人给结果。
“报告……告大老爷,人还活着。”
在众公子哥旁边,一壮一瘦两个汉子几乎是有出气没进气地喘着,一个像是管事模样的人在诊断完两个人的状况后,向着白松禀告。
“那就好。”白柏点了点头,继续道,“最近战场去多,原本只是想弄昏过去的,结果手贱,顺手给了一刀,这次真的对不起啊,放心,医药费我出。”
“不了,不麻烦大老爷了,我们自己出,自己出。”那管事连忙摆了摆手,颤声答道。
白松呵呵笑了一句,点头道:“那好,既然医药费的问题谈完了,那咱们来谈谈你们服用的那个古罂麻吧。”
管事眼咕噜滴溜乱转,很想狡辩,但老人来此直接道出药名,肯定早已了解不少,不由得低头道:“大老爷请说,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这个药是从哪里来的?”白松开口道。
管事连忙答道:“禀告老爷,这药具体哪来的我也不太清楚,是有一天我在家里收到一封信,说是将这些古罂麻交给我代售,信中还威胁我不答应或者举报他们的话,我的家人都会被杀死。他们会定期把药放在一个地方发信让我去取,而我把所售卖得来的钱放在那个地方交给他们,我从来没见过其他人,我就是一个代售的,我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白松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突然询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在城主府工作,曾是那里的账房管事,后来来了一个新城主,我就被踢下来了。”管事苦声答道。
白松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有什么怀疑对象没?”【!@爱奇文学<a></a> #&免费阅读】
“我不清楚,大老爷,我真的没有什么怀疑对象,我就是一个代售的,别人叫我干什么我干什么,哪敢瞎猜,这不是拿自己命开玩笑吗?”管事眼睛斜瞥,望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白松,答道。
“嗯,我也没啥好问的了,如果下次再有信发给你,记得报告给我,城西落叶巷最外面的一间院子就是我家,只不过……你最好别向刚才一样耍花样,毕竟你也不清楚,我们两边到底哪边力量大,这么说吧,钱赚够了就要学会适时放手,你应该知道你自己所处的是什么位置,一旦见了光,你觉得有人会保你吗?趁着这个机会,洗心革面吧。”
白松说完起身,经过管事身旁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其放松些,不过
就在要离开之时,停步再次开口道:“招揽这些个顾客你也挺不容易的,只是把他们带进来,就要把他们带出去,这些人就留在这儿,别出去了,否则被发现,你也不好处理。等什么时候他们摆脱了药瘾,你再放他们出来吧。哦,对了,我虽不喜欢杀人,但杀的时候也不会手软。”
“是!”管事低身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连忙应声。
白松走出门后,那管事才松了一口大气,他望着这些胆小的公子哥,眉头微微皱了皱,开始思考起未来的路来,诚如白松所说,他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工具,根本没有任何安全保障,当这里被发现时,他就瞬间失去了利用价值,而成为一只替罪的羔羊。其实管事也不是没有想过洗手不干,但巨额的报酬令他一再犹豫,抱着这种侥幸的心态一直到白松的到来。
管事现在很难做,无论是受到公理的审判还是遭到上面人的追杀,都有可能是断头路。
不过这个问题同样好抉择,就像没有孩子不憧憬英雄一样,在同为死路的情况下,为“正义”而死还是为“邪恶”而死,想必大部分人会选择前者。管事是好人吗?不是,那他是坏人吗?也不。他和大部分人一样是人性矛盾的集合体,他拥有自己的思想,只是大部分时候被周边环境给带动着前推,就像他接到第一封信的时候会选择答应一样,因为他告诉自己这是环境逼迫,迫不得已。但现在,管事那份自我欺骗的谎言已经结束了,所以他会选择的是……
“那个,这里有洗手的地方吗?我发现我手上有点脏,回去不好交代。”
耳边突如其来的话语瞬间打断了管事的思考,他见到了白松竟然又是转了回来,如老鼠见了猫似的,心脏噗噗乱跳,白松见他脸色发白,不明所以,再次问道:“这里有水吗?”
“有!有!我去给您端来!”
……
白松整理好了衣衫,觉得差不多了,便真正离开了,按着原路返回。路过集市的时候,白松想了想,决定买点菜回去,让老布烧一烧。
等到白松回到了新家,发现老布就站在门口似乎早就在等着他,白松叹了一声,道:“老布啊,我没回来,你就自个歇息呗,等在门口干啥子,就晓得浪费时间。”
老布没有接白松的话,反而道:“老爷,小少爷和另一位赵公子过来了,说是找您有事,您没回来,我就让小少爷在正厅里面等着。”
白松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便把自己手中的菜递给了老布,吩咐做点菜,随后一个人去往正厅。
正厅里面,白柏见白松,连忙起身道:“爷爷。”
白松笑了
笑,开门见山道:“小柏,怎么了,听老布说你找我有事?”
白柏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我听清羽说爷爷你们回来的时候,好像碰到了几个服用古罂麻的人,不知道爷爷你有没有把他们带过来。”
白松哦了一声,随后从白柏身旁经过,背微微躬了起来,眼皮沉了一下,随后坐在正厅的主座上,疑惑问道:“小柏啊,你问这个干什么?清羽小子要是给你说过这个古罂麻,你就应该知道,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情。”
白柏摇了摇头,眉头皱起,答道:“爷爷,我知道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只是这东西万一沾染在了爹娘夭夭还有乡亲们身上就糟了,所以我们必须找出古罂麻在平安城的交易地点,但是我也不会瞎行动,我想通过那几个服用古罂麻的人寻到他们的交易地点,然后摸出古罂麻的样品,交给青阳驻扎在这儿的守卫,由他们解决此事。”
白松手指敲了几下桌子,点了几下头,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太危险了,也太幼稚了,第一,你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是什么修为,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连对方什么水平都不清楚,就贸然行动,你想过后果吗?第二,就算揪出了平安城里面的交易地点,那幕后呢,你以为这种危险、这么暴利的东西会没有幕后人的支持,万一惹恼了他们,你想过后果吗?”
“这……我……”白柏愣住了,眉头紧皱起来,牙齿下意识咬住嘴唇,他这回的确是心焦了,连这么重要的两点都没想到,他不免有些自责,若真出了事,他拿什么承担后果。
旁边的赵天赦见了白柏的模样,赶紧打岔道:“老爷子,今天天气不错,要不我陪你出去溜个几步。”
白松白了赵天赦一眼,随后对白柏温声道:“小柏,你的心是好的,担忧也是对的,只不过了解不到位,就像这个古罂麻,它的价格普通家庭根本承担不起,售卖的对象大部分也是那些个家族子弟,所以乡亲们沾染上这些东西的机会不大。现在的你主要目标是放在青阳的学习上,这些事情,要相信大人,让爷爷我来解决好不好?”
白柏有些愣神,不知道白松的意思,白松呵笑一声,满脸得意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你爷爷我年轻的时候在江湖上混过,人送外号侠刀一棵松,还有人叫我白任侠,哎,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白柏呆住了,什么鬼?赵天赦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捧腹大笑道:“老爷子,别装了,还侠刀一棵松,你这老胳膊老腿的……”
“嘣!”
一把朴刀直插在厅堂的门框之上,发出嗡嗡的
刀震声。赵天赦咽了咽口水,见白松洋洋得意的翘着二郎腿,一脸危险地看着他,连忙拉着白柏撤了。
等两人走后,白松才呼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小柏啊,这是爷爷一个人的事,爷爷必须一个人解决,你和大家都要好好的,都要好好的……”
……
白柏与赵天赦默默走在落叶巷的街道上,街道上路过的几个小石村的乡亲,见到他们两个,纷纷挥手打着招呼,赵天赦一脸没心没肺地笑着,却是在尽力遮着白柏。
等到终于没人之后,赵天赦才低声道:“你不用自责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错误还没发生,何必介怀呢?我不是也没想到吗?”
白柏摇了摇头,叹道:“也还好错误没发生,但若是发生了呢,我知道人不该纠结于不存在的事,但这次却是又给我一次的警告,明知道自己任何一个决定都将影响周围许多人的未来,但我还是这般莽撞行事,连这么明显东西都没看出来,我真的……”
“好了,不要再纠结了,最近的事已经够多够烦的了,你的错不在于你没思考周全,而在于你没有好好休息,放松心态,好好过个年,收拾一下心情,不要因为过去的一些事而让你一直紧绷,老爷子不是也说了吗,那些东西交给他,下学期开始,才是该你上场的时候。”赵天赦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天空的纤云已聚拢成片,想是快要下雪了。
白柏嘴角牵起,点了点头,是该好好歇歇了。
……
武神郡,金家。
金家是绵延了上千年的大家族,族下子弟众多,金家那么大的宅院自然也不是光给金卫吾一家住的,不过金卫吾是家主罢了,当然这家主……
“我了个乖乖娘滴孙儿……老魏,你没开玩笑吧。”金富贵望着眼前摊开的账簿,满是惊愕道。
金家的风华院,是金富贵一家居住的地方。金富贵在被金卫吾接到金家来时,便与其直言自己要管理金家一部分产业,还要让自家的一些老掌柜过来接手,这般明目张胆地空手套白狼,偏偏金卫吾还真就给了,更说大家都是一家人,虽然此举被金紫苑在旁阻止过,却无什么大作用。
此时,风华院一间阁楼内,金富贵、被称为老魏的老人、还有一年纪轻轻,大约只有二十一二岁的青年正围坐在桌前,翻看着金卫吾所给产业的账目。
“老爷,老魏跟了你多少年了,怎么敢开这种玩笑,这个金家早已不是金卫吾当家了。”那个被称为老魏的老人此刻脸上也尽是惊骇,他对着青年道,“神通啊,你快给老爷解释解释。”
魏神通也就是老魏的儿子,原名是
叫魏恩,是感激金富贵恩情之意,但是后来魏神通在数算与经济管理上展现出的超强天赋,让金富贵不由赞一句真是神通,也就改名魏神通了,至于有多强,只见魏神通一脸鄙夷道:“做这账目的人简直就是傻逼,怎么会有那么脏人眼的假账,故意往人眼睛上扔屎吗,干脆直接在账本上贴着一个老子做假账的标签好了……”
“神通!”老魏怒了一声,随后连忙与金富贵歉道,“老爷,您别见怪,神通这孩子从小被我宠坏了,其实做这账目的人用的手法不至于像神通说的那么烂,是一种很普遍的,很寻常的手法,在账目上浸淫十数年的账房都能一一查证出来,不过若是没学过的人,则看也看不懂,所以金家的账房很有可能早就被掌控了,以至于做假账的手法虽不说明目张胆,但却也经不起查证。”
金富贵点了点头,没有在意魏神通的话,他能成为平安城首富,看账自然是会的,而且他带来的那些人也都把问题账目一一圈了出来,他边看边琢磨,的确是有问题,而且是很大问题,金富贵道:“那这个暗地里的人是谁?你们可有怀疑的对象?”
“是那个叫金紫苑的人,她的流水最干净。”魏神通抢道。
金富贵再次点了点头,水至清则无鱼,太过干净的人反而有问题,不过以防万一,还是道:“神通啊,不要随意下结论,我们……”
“那个金紫苑早在几年前就开始管理账目,若是翻她所管理的项目更早之前的账簿,也是能看出一两个不对来,但后来流经她手之后却再没有出过问题,首先能肯定是她会看账的,若是一个不会看账的人,底下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不侵吞一些资产,而在她接手项目后肯定是要拿过去账簿进行查验核对,当她发现不对时,肯定会想到自家人员中饱私囊,她是金家二小姐,查任何账都是有权限的,所以她拿过去这些的账目威胁曾经那些做假账的人进而掌控,可以见到的是她管理账目的这几年,其他产业的账目问题是越来越多,而她将自己后面的流水做得最干净,估计也是怕有一天事情败露,好将自己摘出去,这种三岁幼儿的想法简直不能再愚蠢了。”魏神通嗤笑道。
“老爷,这……”老魏神情有些尴尬,好说歹说人家也是暗地里掌控金家财产命脉的人,也才十五六岁,这……
金富贵摆了摆手,道:“没关系,神通说的有道理,金紫苑处理事情够狠但不够老练,告诉下面的人,这件事不要让金家其他人知道,包括金卫吾。”
“老爷是想与?”老魏低着声音道。
金富贵摇了摇头,起身,坐在另一边的太师椅上,
双手搭在扶手上,严肃道:“金紫苑之所以要把自己做那么干净,估计她同样怕着金卫吾,尽管说她掌握金家的经济命脉,但她依旧不敢和金卫吾明面上硬刚,因为金卫吾的权力和力量高她太多,一句话便可以让她失去所有一切,毕竟所谓的掌控其实也就只是镜花水月罢了,与她合作是不用想了,她帮不到我们,而且很有可能在未来,她还会给我们制造麻烦,逼我们交出这部分产业来,毕竟账本在我们手上多待一天,也是对她多一份危险。”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金卫吾,说不定我们这样还可以以此邀功,从他手上要走更多一些的产业。”老魏面带疑惑道。
魏神通抚着额头,无奈道:“爹,你怎么就这么笨呢,金卫吾和金紫苑毕竟是父女,虎毒尚且不食子,我们告发金紫苑,最多也就是让金卫吾夺去她的管理权,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相反,还有可能将金紫苑完全竖在我们的对立面,要想对金家下手就更难了,还有可能激起金卫吾对账房的警戒,这完全就是没事找事啊。”
老魏的神情越发尴尬起来,这孩子能不能尊重一下你爹,金富贵在旁点头道:“神通说的对,而且她能用的方法我们也可以用,由她掌握着账房,反而是刚刚好。想必她此时也已经知道我们查出了问题,我们手上也就相当于有她的把柄,就算以后动作大一些,她也不敢让金卫吾知道,害怕我们与她鱼死网破。不过以她的野心,是不会让我们未来的路好过的,这条路是条不归路,老魏、神通你们还愿意跟着我吗?”
“大少爷是我见过最简单单纯的孩子,我和神通都愿意为大少爷,为平安城金家而战!”
好,金卫吾,到时候便看谁能赢得过谁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