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长,火炉坐中堂。
“好想在这里睡过去啊……”赵天赦瘫在桌子上,感受着脚底下火炉的温暖,有些依依不舍。
“好了,赶紧回去睡吧,否则要感冒了。”白柏推了推赵天赦的胳臂,道。
一家人此时已经是吃完了饭,白杨抱着白夭夭,沈莲抱着云芝都回了屋。
亮堂堂的中堂之中,现在只剩下了白柏和赵天赦两个人。
赵天赦没有动静,似是真要赖在这里一样。两人在静默了好一会后,白柏突然道:“把金贤儿给你的东西拿出来吧,现在应该没多大问题了。”
天赦瘫软的身体动了动,从自己的袖口里面掏出一张纸条来,白柏取过之后,眼眉沉着,犹豫着,似是不敢打开纸条,怕见到什么不好的事一般,只是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口气。
白柏打开了纸条,目光渐渐落到纸条那歪歪扭扭的字上:
阿柏,天赦,当你们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估计现在我已经被留在木棉家了。就在我们来木棉家的那天晚上,木棉的父亲找我出去,与我说要我将武神意志赠送给木棉,我觉得如果我身上真有那么厉害的东西,那么也真是浪费啊,所以若是可以,把武神意志赠送给木棉,在木棉身上发挥最大的作用,那么便再好不过,也能算做我对人间做出贡献,只是最后,木棉父亲作出一项承诺,这里我便不与你们说了,就是因为这项在我认为不可能达成的承诺,让我对木棉父亲计划的结果产生了一些怀疑,我……可能会死,但是我一点都不害怕,我仍然希望能将武神意志交给木棉,只是……我有些不舍得。
木棉父亲说要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这样做算是违约了吧,就当我不信守承诺吧,毕竟我从来不是什么君子嘛,哈哈。木棉父亲的这项计划,似乎要求我达到化灵境,只是凭我这么垃圾的资质,再快也要个四五年的样子,原本我是准备回去后再告诉你们的,但是,阿柏你说过,人要做最坏的打算,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跟你们一道回到平安城,下学期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们。我……怕我的亲人会被胁迫,如果你们看到这封信,事情估计已经成真了,所以我在这里把所有缘由写进去,只是我这样做,不是希望你们来救我,我……我只是希望你们千万不要责怪木棉,木棉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件事,真的恳求你们,千万不要责怪木棉,我衷心希望大家能和以前一样,不要因为我而让大家闹得不愉快,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好了,我要说的差不多说完了,不用担心我的家人,有木棉在,木棉父亲应该不至于做那么绝,我……我真的很开心
能认识你们。
白柏将信看完了,将它丢进了火炉之中,沉默着,沉默着,却是猛然捶了一下桌子,泪已经不自觉地涌出,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么傻的事,把武神意志让出去,开什么玩笑,你明明知道会死,还要让出去,你是不是真傻啊,你他妈真的会死啊!你认为木棉会同意吗?你认为我们会同意吗?你这是想让我们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你才满意是不是!
已经不想再有人失去了……
“若是金贤儿下学期没来青阳,我们直接去金家要人吧。”赵天赦突然开口道。
白柏呼出几口气后,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能这么莽撞,我们之中修为最高的除了木棉姑娘,也就只有云芝的聚气九重,硬去要人,只可能会被直接轰出来,而且金贤儿的家人还在金家,把他带回青阳也毫无作用。”
赵天赦头磕了一下桌子,焦虑道:“那能怎么办?”
“不能从金贤儿身上下手,那我们便在木棉姑娘上下手,转移武神意志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项计划最起码需要金贤儿和金木棉两个人参与,只要让木棉姑娘逃得够远,等到我们拥有对等的实力后,才能把金贤儿给要出来。不过……这可能要花上很久,很久,毕竟金家是有着千年积蕴的大家族,所以……这一切只能靠木棉姑娘、云芝、你了,不过不能让金家看出来这些,所以设一个底线,在金贤儿达到凝火境后,必须让金木棉离开金家。”
“嗯!”
……
武神郡的冬天,寒风也阻不住武神郡那灯火通明的夜市,金家其中的一处宅院之中此刻也是灯火通明,这是极其少见的,毕竟金家无论是什么人作息都极其规律,这个点哪怕自己要修炼,也必须熄灯了。
只是今夜是金贤儿一家人团聚的日子,所以在金卫吾的批准之下,金贤儿一家人和郗妍几个女生聚在金家的宅院中开了一次宴会。
酒桌上,金贤儿和金富贵比赛吃起菜来,红烧肉,大猪蹄子,鸭肝鹅肝疯狂往嘴里塞。
郗妍和柳凌两人在金贤儿的亲友面前尽心弹奏着她们那奇特的乐器,赢得一切叫好声,这是她们有史以来听众最多的一次,足足有二十多个,当然还包括几个刚出生的婴儿,只是可惜华雯不在,否则这可以算作她们组合的第一次演唱会了。
金木棉在远处角落默默望着,眼眉有些低沉,随后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儿子,咱们这次比比喝酒,不许动用你那个啥法力啊!”金富贵抱着两个足有半人宽的大酒坛子放在桌上,豪放道。
“好,这回我一定能先喝倒你!”
金贤儿当场拿碗在酒坛子挖了一碗,先干为敬。
“不愧是我儿子,有胆气!”
餐桌之上,只剩两个人在疯狂拼酒,劝也劝不住。
……
金家,一间简单的小木屋中,金卫吾单手握着一本经卷,口中默默诵读着,神态严肃认真。
“咚咚!”
“请进……木棉,你怎么来了?”金卫吾看着缓步走进来的金木棉,面带微笑道,虽是问句,却好像早已料定如此。
金木棉走到金卫吾的书桌前,在盯了一会儿父亲后,终于开口道:“为什么要把阿贤的家人也扯进来?爹,我们是北洲金家,那个钟鸣鼎食、金门绮阁的金家,怎么能干出这种胁迫人的事来?”
“木棉,就是因为我们是金家,所以我们必须要维护住我们高高在上的形象,这并不丢人,放心,爹是不会迫害金贤儿的家人,毕竟我们是北洲金家。”金卫吾微微笑了笑,只要他不随便乱跑的话。
金木棉拳头紧握着,牙齿紧咬,双颊鼓动,愤怒道:“没有武神意志,我照样能成为这天下第一!”
金木棉待人温和良善,从不因为自己的实力而感到自傲,但是她对自己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这就是身为一名强者的无敌信念,所谓当仁不让,理该如此。
“我知道,”金卫吾放下了手中的经卷,叹了一口气,起身道,“木棉,爹相信你能成为这天下第一,比任何人都相信你。”
“那为什么……”金木棉神情之中满是不解。
金卫吾摆了摆手,温声道:“木棉,你先听我说完,爹要告诉你一个只有特殊的人才能知道的秘密,而这秘密你迟早都要接触,我也不妨现在就告诉你,也是希望你能理解爹的苦衷,但你要记住,秘密只能是秘密,不可轻易外传,否则会造成整个五洲的恐慌。在异界的魔族与天族之中各有一位能毁天灭地的强者,我们模糊地称呼他们为魔主与天主,他们的境界已经不是凡俗界定的九阶了,因为那已经是可以真正称之为神的领域,全天下的九阶强者一起上,都不够他们几招杀的,其实你也知道与他们境界相仿的强者,那就是我们金家武神所达到的境界,不,只能说最接近天主魔主的境界。”
金木棉眉头紧锁着,依旧不解道:“既然他们这么强,为什么不直接打过来?”
金卫吾摇了摇头,随后眼神严肃地看着金木棉,认真道:“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不过人族没有这类强者是不争的事实,木棉,你是我见过最有希望成为天主魔主层次的天才,让你掩藏你的实力,也是为了防止天主魔主注意到你,你必须快速成长起来,起身对抗他们
,人族需要一个真正能顶梁的人,武神意志,是天下间武者最强的意志,你只有融合了武神意志,才更有希望冲击那虚无缥缈的第十阶。”。
“可这不公平,武神意志是阿贤的,我若是夺去了武神意志,他……”金木棉低下头去,她还是不能同意。
金卫吾眼神闪烁,缓步走到金木棉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木棉,要实现武神意志的转移,必须要达到化灵,金贤儿的天赋太差了,只凭借他一人修炼,终其一生也难达到化灵,武神意志在他手中完全就是浪费,我提供最大的帮助帮他成就化灵,而他交换他根本不能发挥作用的武神意志,这纯粹从交易来说,他也值了,而且……不会对他未来的路造成任何影响的,这样,我们彼此双方都是双赢,不是吗?”
金木棉低沉着脑袋,摇了摇头,转身离开:“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金卫吾看着金木棉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笑了笑,什么也不会影响他的未来,不是吗?
“好了,报告一下情况吧。”金卫吾重新坐回了位子上,食指轻敲桌面,突然开口道。
此时,从书房屋顶落下一身着黑衣蒙面人,那人单膝跪地,抱拳禀告道:“据留在飞船的探子回报,四人行为并没有异常,似是毫不知情。”
“那金贤儿呢?”金卫吾点头道。
“据探子回报,金贤儿和金富贵喝了两坛子烈酒,已经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并无什么异常。”蒙面人道。
“继续盯着人,除了定期的回报之外,如果金贤儿有什么异常,一定要及时回报给我。”金卫吾挥了挥手,蒙面人便躬身退出了房间,将房门带上。
金卫吾微笑着抓起了桌上的经卷,重新诵读起来……
蒙面人退出房门走远之后,一个人影从另一边的拐角处出现,身上淡金色的炁将其包裹,那个人影正是金木棉,她是全才,隐藏气息的术法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了,金木棉看了看灯火通明的书房,单拳紧握,随后转身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金家一处阁楼之中,金紫苑十指交叉坐在太师椅上,静静听完前方黑衣人的报告,随意挥了挥手,便让黑衣人下去了。
争吧,斗吧,反正最后赢的只会是我。
金紫苑身后的黑暗之中,数十名金家子弟的面孔渐渐浮现。金家明面上的掌控者是金卫吾,而且他也是这样自认为的,但金紫苑才是整个金家的实际支配者,当然金紫苑这边顶尖战力还达不到金卫吾以及几个老不死的层次,只不过金家可不是靠几个打手撑起来的。
……
“有趣,真是有趣,居然还有意料之外的收获,武神意志?不过有些可惜了,要是这些乱子能赶在金木棉死之前就好了,算了,原定的计划还是不变,大不了是让金卫吾换个人而已,虽然效果可能差了些,不过也算是赠送的加餐了。”
黑夜中,白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