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夜看不见，白纱下的眼动了动。
眼睫纤长，少年沉默坐在旁边，琼鼻挺立，肤色白净。
已经被挤到门边上的屠灵好不容易从当中脱身出来，理了理衣襟，她凝神看去。
来的人是不少，但乌龙混杂的也不少。
大部分是壮年男子，每人手中都挥舞着招募单，叫嚷着要报名。
屠灵有自己的选人原则。
她开的是公会，并不是救济会。
打眼看去，甚至有些地痞无赖毫无武灵阶与外武阶的人都要入会。
需要先维持秩序。
随手抄起漠骋那把大刀，对着庙台一敲，咣咣两声，安静不少。
屠灵站到众人面前。
我先约法三章，今日的招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需要通过考核才行。而你们也不用看别人，我便是凤皇，是你们的主考官。
人群中爆发出响声：原来你就是凤公子！是那个与小侯爷打成平手又得到帝君青睐的凤公子？
正是我。而你们的小侯爷，今日负责，记录。
屠灵一指，容音尴尬笑了笑，以他的身份，今日所做之事要成为笑柄了。
但又莫名有些新奇。
众人一看‘活’的小侯爷在，更加相信招募单上写的那样，纷纷侧目：那帝君呢，他在哪里？我们有很多都想一睹他的风采。
提到苍明邪，屠灵不高兴。
他老人家那么忙，今日没来。说着，她开始宣布考核内容，快速将苍明邪这个话题带过去。
其中不乏有很多人听到苍明邪没来，失落至极。
女人。神识内小猫提醒：这里面有三个御兽师，你可以考虑收一下。
屠灵道：我眼睛看见了。
小猫见没自己什么事，便在宝囊内的魔尊房中打盹，又摸出她在里面囤的那些零食，咔擦咔擦吃了起来。
蛇肉肉自从见到漠骋一瞬起，就与蛇菜菜约会去了，两人腻歪在神仙庙后面，又是要虐死一波狗。
众多报名人当中，有一波人眼神闪躲，看着不像好人。
他们最开始混在其中随波逐流，又在不断拥挤当中，开始制造事端。
其中一人故意踩了身前男子的鞋，惹得那男子骂道：谁啊，没长眼睛吗？！
踩鞋的男人瞧着就不是好欺负的，粗布农衫，皮肤黝黑，上拳就打了骂人的，谁敢说老子没长眼睛？！
哗——
人群都往旁边闪。
屠灵正给前面的人做考核，听到骚动后抬眸，在那些人身上扫了扫。
这帮人，来路不明，就是来捣乱的。
他们有组织性的，看来背后的人教了很久。
屠灵从桌上拿起红鞭。
啪！
也不管前方是何，鞭子犀利，直接打在地面上，惹得所有骚动全部停止。她来到两个扭打成一起的人面前，问道：
很喜欢打架？
凤公子，不关我的事，都是这个人找事！平白无故踩了我，还先动手打人！
要不是你先骂人，我怎么会动手打你！
两人争执不下，起哄般看向四周：大家评评理，这到底是谁的错！
......
那人眼珠一转，朝屠灵看了一眼，见她神色紧绷，其实凤公子所选的地方实在太小了，人多拥挤碰到也是正常，我又不是故意的，都是这个人他品质太差，张口就骂人！
你说谁品质差呢！
两个男人又较真起来。
屠灵抓着红鞭，径直走向那个挑事的男人。
看来你对我选择的位置有很多不满？好，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大地方？
这人说道：按照惯例，一般新公会招募地点都会定在总会司前指定的地方，而凤公子不按照章程来，是觉得自己凭借帝君声名不将总会司放在眼里，还是害怕在将自己暴露在人多的地方，以免让人认出——
我会怕被人认出什么？
屠灵随着他说，听到现在，这人一步步诱导其他人，就是勾起他们的好奇心。
他说话说一半藏一半，不过是想让屠灵自己慌了阵脚。
哈哈哈。这人突然笑起：这不很明显吗，凤公子无论从身形还是样貌都太像女子，若不是声名在外，定会让人误会了你是个小白脸去了。
想必不光是我，还有很多人都有这样疑问。
屠灵慢慢听着。
一张鬼面凶神恶煞。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是觉得我像女子还是认为，我本就是女子？
凤公子，我们来这里报名便是愿意跟随你，但是若你隐瞒身份欺骗我们百姓，不就辜负了我们对你的信任。虽然你有很强的本事，但若是个女子，这传言出去让我们这些男人怎么做人，臣服于一个女子身下？九州大陆还没有这个道理。
呵。
屠灵越听越上火，被这直男癌的言论激怒。
抬手一指：既然这么多毛病，那就滚，我还不屑少了你们一个两个。
男人转瞬变了脸：这样说凤公子是默认了自己是女子了？各位，你们堂堂八尺男儿，愿意就这样被一个娘们管着？真丢人！
住口。
一直默默听着的容音出声打断他的话。
白衣走动，容音说道：凤公子是本候朋友，你在这里折损她的面子便是折损本候面子，至于她是男是女，本候比你们都清楚！再者，九州那么多公会，也不乏会司是女子，有什么不妥？！
小侯爷，你既然和凤公子是朋友，那么那日你与她的比试可有放水？小侯爷你这么高贵的人，若不是放水，与一个无名小辈打成平手，你不怕成为笑柄？
那人还在喋喋不休，毫不退缩。
容音眸色一变。
轻笑几分：本候还会在乎笑柄二字？整个凉京，谁敢笑本候？
至于你，本候向来不曾讨厌过人，今日，你算第一个。
趁早，滚。
容音声音微低，直接盯着那人看。他平时笑眯眯的，厉害起来也挺吓人。
立刻，气氛有丝沉默。
好。沉顿间，突然发出一抹声音。
屠灵环视众人，将红鞭放下，声音如庄肃的钟声一般，沉钝不容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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