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柠苑中,苏芜在窗前正低头默着新药方,楚情从门外走进来,带来一身的寒气。
苏芜抬起头透过那隐约的窗纸看了看那雕花窗外,阴沉的天气笼罩着整个柠苑,院子中的海棠树早已不见前些日的生气,反倒是梅树,天气寒冷,它却抽出了新芽,含苞待放。
已是冬天了。
刚进来的楚情围在火炉旁烤了烤火,才敢近苏芜的身,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早一些,小姐最是畏寒,莫把一身寒气过给小姐。
楚情将一个云纹盒子捧到苏芜面前:小姐,这是容世子刚差人送来的东西。
搁下手中的狼毫,玉手轻搭锁扣,苏芜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张狐皮大氅。难得的是,整张狐皮用的是白狐,毛色干净,不带一丝杂毛。
楚情看着自家小姐欢喜的模样,自己也觉得高兴:容世子向来都是把小姐放在心尖的,这刚入冬,就眼巴巴的派人送衣裳来。这料子就连奴婢一看,都知道价值千金。
苏芜听言脸色一红,佯装生气的瞪了她一眼,手里攥起拳头像要打她。楚情也不躲,看着小姐嘴角带笑就知道小姐没有真的生气。
自从小姐那一场大病初愈,就像变了个人,待她们也和善起来,私下里偶尔调笑两句,小姐从不在意。
抬起的手最终落到了打开的锦盒上,这样上好的成色怕是千金都买不到,前几日她听大哥说皇上趁还未到严寒,早早的举行了今年的冬猎,各家贵族子弟都在受邀之列,这定是容璟那日的战果了。
轻轻抚摸,指尖柔软的触感使苏芜更加小心,生怕毁坏了这样一张上好的大氅,更辜负了容璟的一番用心。好生收着,等入了腊月就派上用场了。
楚情应声称是,又添置了一点炭火,不至于冷了小姐,方才出门。
半月后,苏芜仔细瞧着自己刚默出来的药方,这其他几味药都好说,只是这最后一味的本草子难寻。
前世北庆与南楚两国关系恶劣,本草子又是南楚之地特产,为了帮容沅,是她不顾两国关系,冒险找到一南楚商人,才得以几株。现世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北庆与南楚虽然关系依然僵持,但两国已有和谈打算,比之前世还算安稳。
捏紧手中的药方,只能去碰碰运气了,这味方子要真的仿造出来,那可算的上是无价之宝。
看着外面已到严寒的天气,苏芜心中一动。楚情,去把前两日收起的大氅拿来。
苏芜本就小巧的脸偎在大氅的之中,显得更加惹人怜爱。前几日在锦盒之中不曾察觉,现在才发觉领口处的系带上面都绣了并蒂的朝露花。衣裳也像是比着她这个人做的一般,正合适。
仔细打量着镜中人,总觉得还缺点什么。苏芜抬手将发髻上的步摇摘下来。楚情,将我放在梳妆匣第二层的那个锦盒中的东西拿来。
楚情还疑惑小姐之前出门从来不在梳妆打扮上费心思,怎得今日如此反常。待她看到东西时,顿然醒悟并蒂朝露花的簪子,这也定是容世子送的了。
斜斜的插好簪子,流苏刚好坠到耳边,苏芜满意的点点头。并蒂朝露的簪子配这件大氅,相得益彰。
他送的东西自是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苏芜朱唇轻启,备车。
快要除夕,街上一阵喧闹,到处都是采买年货的人,这边挂着红灯笼,那边就贴着迎福联。
突然,马车惊了一下,苏芜身子像是被一股力气猛的向前推了一下。
不多时,楚情就前来禀报,隔着马车的帘子小心道:小姐,我们的马车和别人的撞上了。
苏芜听完并未放在心上,这个时节街上人多,难免磕磕碰碰,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点小事不用回禀我。
语毕,却听楚情支支吾吾起来,苏芜不禁又问道:怎么?是哪位大家?
楚情有点紧张的回道:好像好像不是我们北庆国的人。
马车内苏芜正在闭目养神,听见这话,素手略微掀开车帘一角,向前望去。只见正和自家马夫争论的那人,头发高高盘起,却不束发,华服上绣的花纹也是南楚的象征玉簪花。衣服装束确不是北庆,如果她没猜错,这应该是南楚人。
放下车帘,苏芜心中细细思索,车夫的装扮都如此华丽,马车内的主人身份肯定非同寻常。
南楚贵人为何来此?这么一位人物到来,皇上是否得知?苏芜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疑问,眼下还是先解决这个问题再说,涉及南楚贵人,着实有点棘手。
召来楚情耳语一番,便继续闭目养神。不论谁错在先,这个亏只能自己咽了。
楚情得了自家小姐的命令,站到马车前,大大方方的朗声道:我们家小姐说了,自家车夫技艺不精,恐冲撞了贵人,贵人一切损失皆由我们承担。
墨问天听着车外的动静,这番话明显是说给他听的,都说北庆女子柔弱,这种时候早该不知所措。今儿碰到的这个能有这份魄力和清醒的头脑,他倒是很意外。
能这样做,恐怕自己的身份她也猜了七七八八了。
墨问天嘴角上扬,倒是有趣。
这时,车外的小厮赶来请示。既然别人都这样说了,那我们自然宽容为上,让她们先走。
紧接着小厮又去而复返,手里多了沉甸甸的银子,墨问天掂了掂重量,赔给他的只多不少,就是再买一辆这样的马车,也足够了。
墨问天的马车斜靠在路边,礼让苏芜。苏芜也不客气,道路狭窄,靠着墨问天的马车紧贴而过。在苏芜靠近他的马车时,墨问天有些好奇的挑开车帘,向苏芜那边看去。
马车有些磕绊,车帘来回晃动,露出丝丝缝隙,墨问天只能看到那张绝世容颜如玉的轮廓。
北庆竟还有如此美人。去打听一下,这是哪家小姐。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