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
风雨退散,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一片。
前来吊唁的权贵富贾,在瞻仰苏青山的遗容,并对苏家表示慰问后,相继散去。
苏老爷子,纵横商海数十年。
为金陵做了多少贡献?
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大人物,就这么病逝。
实在是让人感到惋惜。
而有道是,家不可一日无主。
让人比较好奇的是,苏老爷子死后,这偌大的家业,到底该由谁来继承?
也不知苏老爷子,有没有立下遗嘱?
葬礼进行到尾声时,尚且留在殡仪馆的,都是曾经受过老爷子恩惠的人。
大家三言两句,几度寒暄。
而就在这时,苏康成与苏杰父子,突然现身,跑进灵堂,“噗通”一声跪下。
“爸?”
“爷爷?”
“我们来晚了,您还没享受天伦之乐,可怎就这么走了啊?您倒是醒醒啊。”
父子俩跪在灵堂哭丧。
看上去,对老爷子的死伤痛万分。
但仔细一看,全程一滴眼泪都没有,装得倒是像模像样,也不知居心何在?
对于苏康成、苏杰父子的到来,苏家上下早在意料之中,毕竟是苏家子孙。
可,人都快走光了,他们俩才来。
良心何在?
被狗吃了?
“你们怎么才来?”
苏婉哭红了眼睛,质问父子二人。
苏杰感到很无辜:“我们被老爷子逐出了苏家,能来就不错了,你还嫌晚?”
“小东西,你说什么?”
苏杰这番话刺激到了徐凤祥,后者气势汹汹,走过去便是一巴掌,抽在苏杰脸上。
“啪~”
苏杰懵了,旋即捂着火辣辣的脸,怒骂的:“老东西,你……你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
徐凤祥以前在苏家当管家,还是有些地位的,苏家不少子嗣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哪怕一大把年纪了,他也不会在苏杰面前示弱,反倒拿出几分威严说道。
“你是被老爷子逐出了苏家。”
“但你身体里,毕竟留着苏家的血,老爷子的死是大事,你迟来还有理了?”
“你刚才的话就是大逆不道。”
“你要遭雷劈啊你!”
这几句话下来,直把苏杰骂得狗血淋头,跟木桩一般愣在原地,神情呆滞。
忽然,他看向父亲苏康成,想找个台阶下。
但苏康成没理他,等祭奠完老爷子,这才看着苏家上下,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们苏家,能从一个小家族,晋升为金陵第四世家,老爷子功不可没。”
“现如今,老爷子已经走了。”
“我们作为后人,绝不能荒废了老爷子毕生的心血,相反,应该发扬光大。”
话说到这里,苏康成语气提高了几分,继续道:“苏家,不可一日无主。”
“我作为苏家长子,没人比我有资格继承老爷子的衣钵,为苏家主持大局。”
听到这话,苏家上下面面相觑。
敢情苏康成苦口婆心,铺垫了一大堆,就是想上位,成为新任苏家之主啊?
这种事情,换谁不是拐弯抹角?
他苏康成倒好,口口声声没人比他更有资格,这脸皮是有多厚才会这样说?
“爷爷尸骨未寒,现在谈论这些,不太合适吧?”苏婉秀眉微蹙,对此很是反感。
徐凤祥第一个不服,站出来说道:“你都被老爷子逐出苏家了,还哪来的脸做苏家之主?”
“而且,老爷子还没入土为安,你竟在葬礼上提这种事,我怀疑你居心叵测。”
“什么?你说我居心叵测?”
苏康成郁闷,反驳道:“我是有点操之过急,但我这也是为苏家的未来着想。”
“我虽说被老爷子逐出了苏家,但现在老爷子走了,这件事也就不攻自破。”
说着,苏康成大手一挥,言之凿凿:“你说我没资格,那我想问,在场又有谁比我有资格?”
“他!”
徐凤祥指着苏铭。
苏杰顺着徐凤祥所指看过去,不由愣了一下。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苏铭很有能力,且不知甩了他这个苏家长孙几条街。
但苏家家主之位,事关重大。
一旦继承,那等于荣耀加身,光芒万丈,注定要成为金陵万众瞩目的风云人物。
这样的好事。
苏杰怎会便宜了苏铭这个苏家弃子?
家主之位,理应让给父亲苏康成才是。
也不看看父亲苏康成对家主之位,有多垂涎,往日里又使了多少卑鄙手段?
当下,苏杰摆开架势,先把矛头对准徐凤祥:“徐老头,我说你有没有搞错?”
“你根本就不是我们苏家的人,我们苏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吧?”
“……”
徐凤祥一时语塞。
严格来讲,他上了年纪,早就不在苏家干事,如今倒还真就显得多管闲事了。
见徐凤祥闭嘴,苏杰转而把矛头对准苏铭:“你有什么资格做苏家之主?”
“苏家发展到如今,你为苏家做了多少贡献,总共加起来,也就是0吧?”
“不,不是的。”
苏婉摇了摇头,替苏铭辩解道:“爱情海大厦,是通过哥哥的努力得来的。”
“还有今天爷爷的葬礼,若不是哥哥,爷爷的尸骨现在还被挡在殡仪馆门外。”
“我不想听这些。”
苏杰很不耐烦,反驳道:“就拿爱情海大厦来说,这是你个人的,和苏家有关系吗?”
“……”
苏婉一时语塞,无从反驳。
爱情海大厦,确实是她个人名下的,和苏家没有关系,只能说给苏家带来了利益。
灵堂内。
白幡轻拂,香火袅袅。
苏青山老爷子,躺在水晶棺中,神态安详。
在如此庄严肃穆的氛围下,一家人却因家主之位闹得不可开交,当真是讽刺。
在一旁沉默不语,瞻仰老爷子遗体的苏铭,转而收敛心神,观望着这场闹剧。
“轰~”
一股骇然气势,自他周身冲霄而起。
无形的威压将两根白烛的烛火扑灭,庄严肃穆的灵堂,顿时变得死寂下来。
“说够了?”
他神情凛然,每向前踏出一步,都给苏康成、苏杰父子,带来一股压迫感。
“我父母双亡,在外流浪20余年,确实没为苏家的发展,做出什么贡献。”
“但是否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并不是看谁的贡献大,而看谁的能力强。”
说着,苏铭目光凌厉,锁定苏康成,接下来一番话,说得苏康成一无是处,怀疑人生。
“你苏康成如果能力强,当年又岂会眼睁睁看着爱情海大厦,被叶家给空手套走?”
“你苏康成如果能力强,又岂会为了拿到叶家的百亿订单,把苏婉当成联姻工具?”
“你苏康成如果能力强,又岂会任由叶家撕毁租赁合同,腰斩苏家经济命脉?”
一连三问下来,苏康成龇牙咧嘴,面色阴沉得都要滴出水来,偏偏还找不到反驳的余地。
先前还滔滔不绝的苏杰,现在也跟哑巴一般。
好半天都嘣不出一个屁来。
“说得好。”
徐凤祥顿感扬眉吐气。
苏婉也给苏铭投去欣慰、赞赏的目光。
忽然,苏铭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玉扳指,呈现在苏家所有人面前,正色道。
“我是没为苏家做多少贡献。”
“但这枚玉扳指,又能证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