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烈请了这先生进厅,摆下桌椅,铺纸备笔墨,让他给勘一个黄道吉日。
厅门口就围着大家伙看呢。
江意和苏薄坐在桌子一方,江重烈和江词各坐一方,另一方便是八字先生了。
这样的场景,从前在夔州的时候也有过。
江意面上镇定自若,可心下却不受控制地扑腾扑腾跳得厉害。
苏薄在桌子底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两人手心相贴,手指缠绕。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偷偷摸摸地牵手,江意还有些慌张,心乱如麻,但面上又不得不端着。
她耳根子都悄然浮上一抹红。
苏薄提醒八字先生:;看个最近的日子。
以前江重烈舍不得嫁女儿,都恨不得把他俩的婚期往后了再往后推,而今两人历经磨难,江重烈也怕节外生枝,难得与苏薄意见一致。
江词就更别说了,得知宫里的那位可能对他的妹妹有想法,还是早点嫁了的好。
于是八字先生最终道:;要最近的吉日,十日后正好是个好日子,与两位的生辰匹配。只是,这时间太短,恐怕也来不及准备啊。
此话一出,门外众人就应道:;怎么来不及准备,大家都出点力,就不信搞不完了。
;就是!别说十天后,就是三天后都来得及!
;咱们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得把这婚礼准备齐当喽!
这还有甚好顾虑的,江重烈当即拍案定下:;那便十日后来娶吧。
门外呼笑不绝。围观的百姓们也得知了第一手的消息,不出半日,整个京城就都传开了。
定国侯与大将军,将在十日后成婚了。
中午时,侯府摆下桌席,将领兄弟们来都来了,就都坐下吃顿饭喝个酒。
院子里一度热闹得很。
到了这里,大家伙才真真是要尽兴而归,比在宫宴时的拘谨收敛之态大不相同。
这厢,来羡在后院里都能隐隐听见前边的喧哗声了,只可惜它却没法去瞅瞅热闹。只听院里的嬷嬷们喜滋滋地说起,大将军来向小姐提亲了。
方才大家都帮着搬聘礼呢,而且也当场议下了最近的婚期就在十日后。
阿忱拿着两个饼过来找来羡,进了江意的屋子里陪陪它。
彼时,阿忱坐在坐榻上,垂着两条腿,递了一个饼向来羡,道:;来羡,你吃不吃?
来羡难免有些低落,懒得搭理他。
阿忱自顾自又道:;你眼下吃不了,那就我帮你吃,再告诉你味道吧。
来羡道:;我谢谢你哦,我对这饼的味道不感兴趣。
于是阿忱就自己吃,边吃边望向窗外,还是跟来羡分享这饼的味道。
后来阿忱道:;你走不了路,去不了前面看,我爹来跟我娘提亲了。顿了顿,他又道,;听绿苔姐姐说,两个人成亲的意思,就是要将来的日子里一起生活了。我不是很懂,爹娘不是本来就在一起的吗?
来羡便告诉他:;这可以理解为是一种仪式,只有完成了仪式,别人才会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都知道了以后,要是其他再有人想跟你爹或是跟你娘在一起的话,就是不行的。
阿忱道:;那就是谁也不能让爹娘分开了是吗?
来羡道:;是吧,要是强行拆散他们,那就是不道德。
阿忱津津有味地啃着饼,道:;这饼真好吃。
来羡狗头趴在坐榻上,没声儿了。
阿忱又道:;是不是你也很想去看啊?
良久,来羡道:;我也看不了,回头你去看了回来,就给我讲讲吧。
阿忱点头:;好。
前院里,江重烈十分高兴,让江永成带人去后院里把窖藏的酒启出两坛来给大家先过过瘾。
江重烈还扬言道:;那酒可是好酒,当年我跟江词动身赴西陲上任之前埋的,都过去好些年头了。就是想着今时今日,大家痛快喝一回!
武将便道:;那两坛哪够啊,起码得二十坛是不是!
江重烈道:;急什么,等他俩成亲那日,把剩下的全部启出来,让你们喝个够。今儿权且当是先尝尝鲜!
江意和苏薄亦坐在席中,和江重烈跟江词一桌。
有武将讨酒喝,说今天是他俩的定亲宴,两坛酒着实有点少,不如再多追加两坛。
江词也爽快,道:;那就多加两坛也无妨。随后又着人去启酒了。
苏薄给江意夹菜,江重烈父子就指着桌上的菜肴,对苏薄道:;这个给小意夹点,还有这个,这个。她这么瘦,往后你可得负责将她身体养好起来。
江意就埋头吃,不一会儿见自己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山丘,哭笑不得道:;我哪吃得了这么多。
江词道:;慢慢吃。
随之四坛子酒被抱到了前院里来,坛身上都是泥,显然埋藏已久了。
前两坛大家各一碗尝过以后,都无不赞叹爽快。可后面一坛,味道就有点怪怪的了,武将们咂咂嘴,道:;没吃出酒味儿啊,你们吃出来了吗?老侯爷,你莫不是舍不得好酒,兑了水来忽悠我们?
江重烈道:;胡扯!这可是正经的好酒!
说着他也尝了一碗,咂咂嘴,怎么没味儿?
江词不信,跟着尝了一碗,果真淡如水,一问这坛子酒是哪儿启出来的,下人说是他的院子里树下挖出来的。
江重烈就看向江词道:;是不是当初埋下的时候,你嘴馋又给偷偷喝掉了?
江词道:;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江重烈道:;怎么不可能,你这小子,没少偷我酒喝!
江词连忙抬手道:;等等,等等。
随着江重烈的话,他脑子里莫名涌现出一些过去的画面。
往时候,知道马上要去西陲赴任了,他和江重烈专挑了个空闲出门,去酒肆里买酒,最后是用板车拉回来的,差点把人家的酒肆都给搬空了。
回来以后,父子两个又在院子里挖坑埋酒,一部分埋在江词院里,一部分埋在江重烈的院里,约好等下次回京的时候再挖出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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